宋歲和典星之間比較别扭,但好歹知道彼此是友好關系,又本身都不是脾氣很沖動的人,大概能夠做到個見面打完招呼,接着就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程度。
宋河不經常在家,家裡如果要吃飯,都是選的簡單的菜色,讓宋歲做主廚,宋年打下手。
不是欺負小朋友,而是宋年做的東西吧,隻有她自己能接受。即使她以前獨自在地上區租房上學,偶爾烹饪,好像經驗更足一點,當真正親眼見到她下廚,宋家兩位男性都不敢再讓她碰爐竈了。同樣剛接觸廚藝的男孩宋歲做得都比她弄出來的東西好上許多,喂養宋年的任務就交到了他手上。典星也想幫上忙,但是目前按胡姨帶他做菜的情況,他的這項技能好像還拿不出手,同樣僅能做些擇菜之類的活。
接近期中的時候,典星開始忙碌于各種小考試,很久沒再來了,宋年破天荒的有了些空虛感。
真是習慣養成了以後,突然發生改變,人就會不适應。
少女仔細感受着這種未曾品嘗過的情緒,新奇地遠遠窺探了下典星的氣息,以收到的信息來分析,他大約正在好多書本和試卷之間低着頭努力呢。她在新給他的小瓶裡同樣留了一部分她的血液,在這空氣中幾乎沒有瘴氣的地上區,她可以輕易尋找溝通到那隻小瓶的位置,然後運用一些神奇的能力。
怕影響到他的身體情況,她隻短暫“看”了一瞬,就沒再關注他。
宋年是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也可以說,這姑娘不是很理解寂寞這個詞。她并沒有打算去打擾典星,主動和他聯系,她又開始了獨來獨往,這下倒是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
有氣息不熟悉的人在手法拙劣地跟蹤監視她。
幾次之後,她感興趣的一路順着線索反追了回去,意外找到了……一個醫生?
那位還坐在辦公桌前工作的先生顯然對她悄無聲息又快速精準的造訪很是驚訝,他緊張慎重地抓緊了手邊那隻對宋年毫無威脅的美工刀。
醫生是委托了人觀察這個和典家少爺走得近的女孩,但是她是怎麼找過來的?辦公室的門沒人打開過,她又是從哪裡進來的?窗子嗎?沒記錯的話,他的辦公室在三樓……
而宋年也沒有上來就要攻擊的意思,她新奇打量着這位和地下區的醫師們隻有白大褂相似,其他都迥然不同的先生。那種因為在某一領域積累掌握大量專業知識,技藝精湛,達到精通的自信,她隻在安娜奶奶身上見過。巧合的是,她還在他桌上的紙質文件裡感受到了一些已經很淡的,典星殘留的氣息,讓她更加覺得,他們不用發生沖突,可以好好交流。
她拉開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輕輕坐下,對上這人鏡片之後的犀利眼神。
“先生,您讓人盯着我,是有什麼事?”
醫生輕呼一口氣,習慣性地伸手擡了擡自己的眼鏡框,他也發現女孩的表現頗為平靜,而不是氣勢洶洶,他思索一瞬,決定開門見山。他說:“你是地下偷渡來的吧!”
宋年挑挑眉毛,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反問他:“您覺得呢?”
醫生沉默了,又過了幾分鐘,他還是忍不住,繼續說起話來。
“我知道有不少地下的孩子偷渡上來,在各個學校裡就讀,這件事已經持續很久了,我并不是為了它而出頭。我想了解的是,你和典星,是個什麼情況?那孩子的傷又是怎麼造成的?”
少女真誠地看着他,歪歪腦袋,說:“抱歉,我遭遇了一些事情,有些失憶了,對于和典星的過往已經想不起來。我隻知道我的家人說是我救回了他,然後答應他把他送回地上區。至于那些傷勢,我也沒有親眼見證,應該是一種由瘴毒凝聚成的生物造成的。”
仔細想想,那生活在地下區通道層裡的家夥,是和她有些像的生物呢。
醫生擰起了眉頭,很是嚴肅地緊盯着宋年,一字一頓地問她:“那你知道,最近有不少少男少女失蹤的事兒嗎?”
宋年愣了,她的表情明顯驚訝了一瞬。
看來眼前的女孩并不清楚此事,醫生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他放松下來,開始講述:“我的一些在别的區工作和生活的同事和朋友,向我傳遞了幾條信息。不同區都發生了好幾起未成年人失蹤案件,而那些孩子最終消失的地點,都是疑似有通往地下區暗道的混亂區域。你們地下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動?”
這下連宋年都皺起了眉頭,據她所知,她所在的學校沒有丢失學生的事件。地下區的話,沒人給她遞消息,她就不太清楚了。但這件事乍聽就覺得吓人,尤其是在她還知道地下區的人會怎樣對待地上區人的情況下。那些本就貪圖地上人更健康的軀體的老爺們終于忍不住動手了嗎,他們一定已經觊觎未成年人很久了,之前是因為地上嚴格的保護着少男少女所以一直沒有出手,那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