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倒是不在意這人好不好相處,她随意打量了幾眼,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說話。
典星聽見這位自報家門,從看見他和秦勝一起出現,而秦勝還走在下位的時候,一顆懸起的心,此時終于是吊死了。不得了,秦家的家主找來了……他這樣想着,緊張之下,心髒狂跳,血液流速加快,那瘋兔子留下的瘴毒,很快就遍布全身,讓他眼前發黑,手腳虛軟地直接整個人軟倒在了宋年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張開的懷抱裡。
看他急促呼吸,好像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宋年真有點怕他背過氣去。略一思考,索性讓自己留在小瓶中的血液又出來工作了,那些暗色的液體悄無聲意地融合到了他的血脈裡,鎮壓驅逐。不多時,瘋兔子咬傷的地方,一些帶着油光的血液被排出,少女仔細看着,等湧出的血液顔色恢複正常,那傷口便詭異的瞬間止血,沒了動靜。
她原本是不願意這麼做的,這種方法雖然可以很快地解決掉詭異兔子留下的東西,但對于他的身體狀況來說,實在是太粗魯了。不論她再怎麼去控制收束,她的強力毒血,依然會攻擊到他,而這種來自内部的攻擊,修養起來實在要費一番功夫。加上他身上本就暗藏着的那地下區通道層怪物的瘴毒,她有些擔心這方法會引動那片瘴毒,帶來她也無法預見的連鎖反應。
你看,典星雖然安靜地把頭埋在她頸間,身體卻不停輕顫着,哪怕她的血液已經退出,詭異兔子留下的東西也全數解決,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想來她還是給他帶來了損傷,所以,他在忍受餘痛。
對面的家夥,來者不善,又傷害了她懷裡的人,宋年心中泛起惱意來。
于是直到被邀請坐上秦家的車,少女都未再說話。等聽見秦世問起先送誰回家,宋年才勉為其難地擡頭看他一眼。那一眼,沉靜而清澈的深湖泛起波浪,似乎他再不懷好意地提一些問題,湖水便要傾覆而下,将他溺死其中。
這位已經當了多年家主,許久沒有被人威脅過的中年人,難得體會到了寒毛直豎的感覺。頗有城府的他,并沒有打算當場發作,何況此時他的心裡又是有所貪圖,自然就忍下了心中蕩起的不滿。
“那麼,就先送這位男孩回家吧?”秦世随口問着,卻沒有等待宋年回應,他已經指揮司機往典星的住址行駛而去。他大概知道這坐在宋年身邊,依然被她摟着的年輕人是誰,不過以他的地位而言,不必在意這些小輩的事情,隻是看宋年關心才提了這麼一嘴。
沒記錯的話,這個名叫典星的男孩,好像是以前,他兒子看上的玩寵罷了。
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
車子安靜地行駛着,秦世打量着默不作聲,氣定神閑地合着眼一下下輕拍典星的宋年。他終于察覺到就這樣下去,女孩大概是不會主動開口了,便收起自己貴族的矜持,再次出擊。
“宋小姐,鄙人想邀請您參與一項偉大的,為了全人類進化而進行的實驗。隻要您願意提供一些您的皮肉骨血,很簡單的貢獻,就可以為我們的實驗帶來飛躍一般的進展了。”
冠冕堂皇,毫不心虛地說出這種話,不愧是秦勝的父親啊。宋年心中這樣想着,還是擡頭直視秦世,回他:“沒興趣。”
這個回答,秦世也不意外,畢竟任誰碰上初見面就劍拔弩張的場面後,再被拉着說要去幹一番事業,也都不會輕易答應的。他微微一笑,以示友好,接着說:“為表誠意,您和您家人租住的房屋,我已經購買下來并轉贈到您的名下,希望您不要拒絕這份禮物。”
像宋年這樣從地下偷渡上來的人,在地上區可是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黑戶,秦世若是想把這份禮物标上她的名字,免不得要幫她僞造一個身份出來。這其中的各項操作,自然亦是一份人情。
而宋年沒有表态,她依然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幾次眨眼之後,她突然問道:“異鬼,很難抓吧?”
這話似乎沒頭沒尾,強勢地就擠到了秦世準備的下一段說辭之前,讓他一時接不上話來。
秦世和地下勢力勾結,他确實知道這個名詞代指的是什麼。略作沉吟,他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讪讪開口:“您說笑了,我不會做這麼粗魯的事情。”
他當然不用親自做這種事,但他可以指使别人去做,遺憾的是……
秦世和宋年同時想到了一個點——他們這種生物,無論能力的強弱,無論身體和精神是否正常健康,當他們想要自毀時,總是能輕易做到的。
異鬼本就少見,而地下區又混亂得很,秦家合作的勢力在地下區不算強勢。好不容易收集情報、積蓄力量,發動的僅有的幾次抓捕這種生物的行動,卻都以失敗告終,漸漸的就停止了這項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