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這些，都還是不行的話，呃，錢……可以嗎？”海茵看宋年陷入思考，卻沒太動容的模樣，心中暗歎，果然，在不知道地下人一般收取什麼報酬的情況下，談判就是會更難一些。即便如此，她還是報菜單一樣把早就在心裡數次打過草稿的内容全說了個幹淨，最後才提錢，一是覺得有些俗套，二呢，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她還是想攢着錢，将來萬一有機會，可以給達姬買套大房子。

直到她說完了，輕抿一口還是她自己給自己倒的水，才等到宋年略顯急切的一聲：“可以再說一遍嗎？最後那一句。”

很意外，海茵沒想到這個她以為吸引力不大的報酬反而帶來了女孩的情緒波動，看着宋年，才發現小家夥那雙原本淺色的虹膜，此刻翻湧着浪潮一樣起伏變幻的或黑或紅的色彩，好生詭異。

如此情景，下意識間，海茵便照宋年的話去做了，她重複了一遍：“這些東西你都不感興趣的話，錢，可以嗎？”

很熟悉，宋年想。她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話，但是想不起來，這種熟悉感的源頭和那段被封存的記憶在一起，她依然無法突破封鎖得到想要的真相，甚至如果努力去想，她竟然會覺得頭疼。

“不……先這樣吧，我暫時沒有需要的東西，報酬的事情以後再說。但是你放心，我還是會盡力完好地把這些東西交給她的。”宋年很久沒有到需要借助手指揉頭來緩解不适的地步了，而現在她正因為努力想那段想不起來的記憶而這麼做着，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隻是興緻不高地回了海茵的話，同時為這次交易畫上了句點。

海茵有些關心宋年的情況，也沒有發問，直接就伸出自己的手，覆蓋在宋年揉着腦袋的小手上，幫着她一起揉。

這位大個子的女士同樣擁有一雙符合她身形的大手，巧的是，因為做的工作比較需要人手的精細操作，這雙大手被鍛煉得并不笨拙。而比起宋年冰冰涼的小手，這雙存在感超強，感覺一隻手就能蓋住宋年整個臉的溫熱大手，顯然更适合做揉腦袋的舒緩神經的工作。

宋年一開始被這種過于親近的行為給吓了一跳，但在感受到海茵并沒有任何惡意的情況下，還是沒有做出反抗的動作，等到大手開始跟着她的節奏一起按揉，宋年直接就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宋年有些遲鈍的腦子裡，飄着一句話：這好像不太好，但是，又舒服到無法拒絕。

海茵按揉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把宋年的小臉都捂熱了，才收回手，關切地問她：“好一些了麼？”

非常好，宋年如今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強，其實隻需要停止回想被封存的記憶的行為，等待上一陣子，這種不适就會自然停止。但如果有人按摩一下，就更好了，好得讓她幾乎不想動腦子，隻想就這麼呆坐着或者直接睡着休息。

這樣的想法揮之不去，宋年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就要軟倒在沙發上順勢睡一覺。

海茵都來不及反應，小家夥就好像已經徹底陷入了沉睡之中，任她說什麼都再沒反應。睡眠質量這麼好？這是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不對，對陌生人應該多一些防備吧，萬一她是來偷資料的或者做别的壞事的呢，就這樣睡死過去也太不安全了！

還有，很多細節她們沒有聊到，比如以後海茵還有别的新添的信件想要送，以目前距離大假還有不少時間的日期，宋年會對增加的信件另外收費嗎？比如她們之後要怎麼聯絡，在哪裡會面？比如，如果情況比較急，沒有辦法會面，她可以擋住監控，從門縫裡把信件偷偷塞進去嗎？比如要記得去和後勤部門說以後給她準備小号的手套，比如……

以及，海茵并不喜歡欠别人東西，萬一之後成了人情債那真的更說不清楚了等等，可看着睡着了顯得更加乖巧可愛惹人憐的宋年，又不忍心硬生生把小家夥鬧醒來。

在這裡幹等着也不是個事兒，海茵還有很多工作要忙，她想了想，還是打算離開。動作盡量放輕巧，她從沙發上起身，還貼心地給睡得随意的宋年蓋上了毯子，環視一圈見沒有遺漏，才退出這間實驗室，悄聲關上了門。

這之後，一切又回到了普通日常的模樣，不過和海茵共事的人們都感覺“女巨人”的心情比之前好太多了，至少現在不小心撞到她不會再被她一頓臭罵。海茵可不管别人是怎麼想的，她向來也不讨人喜歡，隻是擔心達姬的日子裡情緒更加暴躁了些，如今終于解決了壓在心頭許久的事情，自然沒有之前那麼緊繃了。

倒是現在多了個小小的朋友，她們有共同的秘密，而海茵隔幾天就多一張寫給達姬看的“日記”要讓宋年一起送過去，所以經常跑去找她。漸漸地發現，小家夥意外的好相處，比起和别人說話，和這悶悶的，她說什麼都隻聽着的女孩說話就放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