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沒動過要欺騙宋年的心思,盡管這事情說起來有些讓他難堪的地方,可他還是不想對她撒謊。而且,他也覺得,宋年恐怕能輕易分辨出謊言來,與其讓她更加懷疑或者拆穿,還不如忍着自己的不好意思,對她說真話。
其實這事情并不複雜。
一開始,典星發現秦勝也會來找宋年的時候,經常會和他發生一些沖突。後來,秦勝來得少了,但是偶爾在食堂宿舍之類的地方遇見時,秦勝會用一種讓人不舒服的算計眼神盯着典星,卻不和他起正面矛盾。
别人隻是用眼睛看,又沒有真的做什麼,典星雖然不喜,但也沒有辦法。而這個情況他也覺得沒什麼必要嚷嚷,于是沒有告訴宋年。
直到那天,秦勝堵住了典星,那長相豔麗的小少爺問他:“你打算就這樣跟着她?”
典星皺着眉頭,不欲和這人鬧起來,隻想邁步繞開他。
秦勝卻是往前一步,身體倚靠在牆上,把路堵得更嚴實了。他繼續說:“你不會想就靠粘着她,就能娶到她吧?”
這話倒是真的讓典星停下動作,沒再試圖和秦勝拉開距離了,他不免有些好奇。
他确實偶爾幻想過和宋年一起到達頭發花白的以後,隻是,說起來也可笑,他連幻想的畫面裡,都不敢有和宋年舉行婚禮的場景。
首先,他的父母親顯然是婚姻不幸的代表,而他自小就被這兩位影響和折騰着,根本不可能對結婚兩個字有太多美好的期待。其次,他自己是個比較沒有目标的人,之前想要呆在宋年身邊并幫上她已經是極罕見,難得的積極去做長線打算的事情了,而之後的路要怎麼走,他刻意回避了。還有這最後,卻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典星不太能确定宋年的心意。
宋年是個對什麼都表現得平淡的人,盡管她總會滿足典星那些親近的請求,可她一直是那情緒波動不大的模樣,這讓典星無法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有和自己共度餘生的打算。
早前在地下區,宋年為了從醫師手裡救出他而經曆的身體幾乎完全損毀的事情,由于那時候典星的情況同樣很差,身體為了保護他而淡化了那段記憶,于是他不太能夠記得細節部分,隻大概知道自己好像很害怕、很排斥抗拒她,最終惹她讨厭了。
後來和宋年接觸,再次甚至數次被宋年保護之後,他對她産生的親近、理解、依賴之類的心理,也沒有收到她明确的反饋。當時告白沒敢真的說出口,現如今他站在她身邊,在他看來,大概僅僅是以好朋友的身份。
更别說想到自己是個被家族抛棄的,孑然一身沒有多少資本,還被古怪的獸所傷害,留下殘缺、身體不太健康的人,而偏偏她身邊還冒出來别的追求者,這讓他時常有些分外緊迫卻又心裡沒底的感覺。
正巧,這位被典星視為情敵的秦勝,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實在是被攝住了心神,根本就邁不動步子了。
“你不知道吧,現在對她感興趣的,不止是我和我父親了,在父親大人帶着關于她的資料和材料轉移之後,那邊的一些更高貴的大人同樣打起了她的主意。先不說那些打算直接動用暴力手段的,光說那些有意友好接觸她的大人,如果僅僅是做出娶一個女人的布置的話,他們毫無疑問能提供更吸引人的東西。”
“優質的各種類型長相的單身男性,更稀有的幾乎絕迹的各種材料,更加先進完善的實驗室設施,以及金錢,地位,甚至供她驅使的大群仆傭……”
“典星,你唯一的優勢,就是和她有那麼一點感情基礎。可是你要明白,她那樣的,以我們曆來收集到的資料,都證明了他們是一群薄情的家夥。你們那一點點情誼,到她真正要做出取舍的時候,又能在她那裡占有多少比重呢?”
“不過,感到慶幸吧,為了在這場參與者變多了的争奪中搶先,父親大人決定幫助你。”
“我們已經聯系了你的父母,他們會前來接你去聚集地,并在你回去後逐漸把家族交給你,秦家也會全力支持你把典家發展得更強盛,如果有什麼需要或遇上什麼困難,秦家也都會幫你。到時候,你也是一位大族的族長了,在有感情的前提下,肯定能在她那裡具有更強的競争力,說不定你們就能舉行盛大的婚禮了呢。”
“等待你父母抵達大概需要十天時間,你提前準備一下。對了,千萬要說動她和你一起走,你應該明白,這樣對大家都好……”
典星有過掙紮,但他想到自己擁有家族幫助之後,能讓宋年過得更輕松快樂,最終還是心動了,他唯一堅持到底的,是根本不和宋年提這件事。
他當然知道事情不會像秦勝說得那麼好聽又簡單,不過他仍打算以身犯險,可卻不願意讓她和他同處于危險之中,也不願意讓她接觸那兩位給他留下不小陰影,可他又始終想要去親近的生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