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之上,典星聽見耳邊一聲低喃“保重”,接着就感覺腦袋有些暈乎,再然後,他疑惑地停下了動作。而被丢到他身邊的宋歲和其餘幾個之前跟着宋年學習的小家夥,起身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已經完全恢複的彩色壁障,有人嗚咽有人咒罵,卻在彼此對視之後不約而同的帶着正茫然打量四周的典星向着出山的路上前行。
沒人知道,山頂上停留在了屏障中,再次于輪椅上坐下的宋年,卻是一臉意外地看向于屏障合攏的最後一刻又鑽了回來的達姬。這人剛剛也是不願意走,可在自己連續的催促勸說下還是拽着海茵離開了呀!就算又變了想法,她有隊伍要帶,事業還沒完成,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自己沖回來,除非……
達姬一臉焦急,對着宋年,語帶顫抖地說:“海茵不見了。”
宋年點點頭,轉動輪椅,正對着拍打小護罩的各色浪潮,她眯起眼睛,問它:“你抓了人?”
典星在她打開破口的瞬間,最先被丢出去,所以沒有看到後面發生的一幕,也就并不理解為什麼她不願意離開。事實上,就在宋年把屏障打破,送出去第一個人的瞬間,那原本速度還算悠閑的瘴氣波浪就驟然提速,眼見要沖進人群,被她支起的圓頂護罩擋下了。在她一聲“走”之後,人們才從背後那鋪天蓋地的瘴氣帶來的驚駭中回過神來,快速地逃命去。現在,人幾乎跑完,而她的護罩,也越發薄弱,快要支撐不住了。
盡管如此,這姑娘神态中毫無懼意,反而滿是對其偷偷抓人的舉動的不滿。
回應她的是浪潮再一次洶湧的拍擊,撞擊聲聽起來猶如某種生物的怒吼。
意外的是,宋年好像聽得懂這明明隻是怒吼的聲音中的意思:食物、肉罐頭!被你放跑了!
看它不打算回應海茵的事兒,宋年攤手,繼續說:“你可以去追外面的人,但我會趁機跑掉,你隻能選一邊。”
這是她沒有想辦法在衆人之後離開的另一個原因,她被盯上了。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但她就是知道,如果她回到人群,無論走多遠,它都會追來,那相當于把危險至于人群之中。雖然她沒有非要救世的意思,不過要救的人是他的話,啊……她是該休息了罷?
浪潮又一次洶湧地拍在小護罩上,然而接下來,讓宋年沒想到的是,它順着原路,以更快的速度撤回去了。她不由得回頭看看身後,那彩色的厚重壁障還在,看來這是打算先把她關着了?那東西不動彈了,她也消耗不小,短時間内很難再次破開這層壁障。
這時候才有機會問達姬:“怎麼回事?”
達姬已經用視線和手裡的手電四處找過了,讓她失望的是,沒有找到海茵的身影。她看那浪潮瘴氣離開,宋年也順勢撤去已經岌岌可危的小護罩,就擡腳往建築群那邊尋去。嘴裡不忘記回答宋年:“我不知道,我拉着她的手,走着走着,手裡就空了……我找路過的人問過,外面沒人見到她。”
這話說得不算清楚,恐怕達姬自己也想不通怎麼拽在手裡的人還能跑丢的,海茵不是小孩子,她那大個頭在人群裡本該分外顯眼。人群也并沒有走出多遠,按以往的探查結果來看,這段路地勢并不複雜,更沒有任何坑洞存在,綜合考慮,确實是被擄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宋年跟着她回到原本還熱鬧的建築群,看着那些散亂在地的資料、器材、竈具、做了一半的食物和喝了一半的飲料,就想起當初四人來到此處時見過的模樣,實在相似。時至今日,暗藏的危險終于展露了它的獠牙,這些旁的細枝末節,再關心也沒用了,隻是宋年突然在想,留下一個“此地危險,快跑”的牌子對于下次到來的人是否有用。她既然想到了,就真的在各個位置寫下歪歪扭扭的提醒,以她的字迹,就算真的有後人再過來,卻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懂了。(腳腳腳)
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海茵的身影,達姬走出小樓,接着往高山下裂開山洞的方向走。
看她神思不屬,紅着眼眶,焦急行走得都扭了好幾次腳,宋年忍不住出聲:“達姬,你冷靜點,她未必真的還在山上。”
達姬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停下了腳步,她轉身看着宋年,對她說:“我冷靜不了!”似乎覺得自己情緒實在太差,她手掌虛握幾次,再次開口“抱歉,我不把所有地方都找一遍……找不到她,我實在放不下心。你消耗挺大的吧?要不你先休息一陣子,我去探探那個山洞,如果天亮了我還沒回來”
宋年打斷了她的話,說:“我明白了,一起去吧。”有剛剛的對抗經驗,宋年便把那東西的實力稍微摸清楚了些,自己和它比起來,大概就像是高山下的小樓和那座高山的差距吧。讓達姬自己去,還不得羊入虎口啊?有自己陪着,至少還可能讓她活着出來。而若說損耗,這完全由瘴毒組成的身體卻是比以前的人類身體好受些,雖然再這麼下去大概會不太能維持穩形态,但不用再擔心過度動用力量而傷到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