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已經沉沉睡去的某人,沒有給予回應。
于是她又看着他的睡顔,直到看見他似乎做了美夢,臉上有了笑容之後,才歎息一聲。
“我也沒想到,我的身邊真的有誰願意停留……”
“單純為了我而停留。”
……
隔天離開時,典星最終還是往衣服裡塞了不少屬于學生時代宋年的小物件,而大物件,理所當然地被宋年丢了回去。當然那些藏在他各個口袋裡的小東西,宋年不是察覺不到,隻是,哎,随他開心吧。
安娜奶奶的房子本就離兩人下來的道口很近,是兩人第一個落腳之處,而在這之後,他們一路繼續行走,也會在該休息的時候由宋年找地方來過夜,畢竟她總能找到最适合兩人暫住的房屋。
除了總是不請自來,不問自入的跑到别人家裡留宿以外,對于典星來說,這一路好像再也沒什麼特别的地方了。沒有争執,沒有敵對關系,宋年的工作輕松得就好像農夫從土地裡拔出蘿蔔一樣,半點波折都沒有。于是典星能做的就隻有陪伴他,并把這片孕育她長大的土地仔仔細細地走遍看遍。
許多天以後,跟着宋年走進又一座外表不太起眼的,占地頗廣的建築時,典星依然以為這裡不會有什麼特别。卻沒想到這建築外表普通,内裡卻和他之前所見過的,都不是一種風格。
雖然地下資源有限,大部分人的家裡沒有什麼風格可言,但也會盡量使用相近的材料裝點,比如木料,比如織物,比如金屬這樣的,來讓居處不會顯得太過混亂。而眼前這個空曠的大廳裡,那很是顯眼的、僅有且還算完好的幾張桌椅和沙發,就是用各種材料拼接修補的。
若說同樣還是因為物資有限,隻能這樣做,他也能接受,偏偏在這個亮堂的大廳裡,他能清晰的看見接縫處幹涸的黑褐色痕迹,讓他感覺頭皮發麻。更别說那些破損的,散亂在地的木闆、玻璃碎屑、布料上,也有不少同樣的痕迹,不太美妙的氣味和嗡嗡作響又因為宋年的到來而四散奔逃的蠅蟲都在暗示着這些痕迹是什麼。
典星并不知道,此時他所在的,正是位于地下區核心城皇後區的異鬼組織總部。
皇後區是最初被挖掘出來的,離礦井最近的地下平台,也是建造地下生活區時向四周繼續挖掘擴散的中樞。而災變之後,人們發現瘴氣會下沉時,這裡就成了更核心的區域。皇後區緊密連接着的據說已經被挖得差不多了的礦脈,雖然是據說快挖空,但在地下區正式運轉起來之後,這幾個礦脈依然提供了不少資源,皇後區順勢成為了最為繁華的城區。時至今日,基本人去樓空的皇後區依然比起其他城區更加燈火通明,亦是靠着相對富足的資源在自行運轉罷。
宋年本感應到總部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存在,原是不必非要進來一趟的,偏偏在探測到最深處的時候,察覺到了些讓她有些熟悉且在意的痕迹。既然沒有危險,她決定還是進來看看,畢竟這次離開之後,也許再也沒機會回地下區了,還是應該把那令人在意的東西好好檢查一下。
盡管也是故地重遊,不過宋年對這地方算不上有多懷念,眼前較之記憶裡破敗得可憐的景象沒能引起她多少波動,她反而更關心身旁已經皺起眉頭捏着鼻子的典星。她先是錯身遮擋了些他視野裡會出現的,更加明顯的血肉痕迹,接着低頭扯了片自己衣服的邊角給他做口罩。
“不舒服的話,你可以閉上眼睛,我會牽好你。”她說完又想了想,補充道:“或者,如果你實在難受,我們也可以出去,反正這裡面已經沒有人了。”
“我沒事,不用為了我出去的。你繼續走吧,我……可以看着地面。”典星搖頭,他相信宋年肯定不是無聊才要來這裡,他願意陪着她。而且他隻是有些不喜這些味道,但也還能忍受,要是為了讓他好受些就叫她放棄感興趣的東西,反讓他心裡過不去。
宋年聞言,握緊了他的手,放慢步伐緊貼着他前進,盡量把他的視野更多的遮擋住。
她不忘提一句:“不要勉強,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覺得難受我們就立刻出去。”
典星同樣緩慢地緊貼着她行走,不過因為低着頭,巧合的能夠看見她因為撕了點布料于是在行走間若隐若現的腰間皮膚肌肉,莫名其妙就害羞起來,不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