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仿佛剛才惡毒咒罵,不願意進獻的人不是他們。
首領:“神明保佑,聖物保佑,猴崽一定會複活的!”
衆人:
“神明保佑,聖物保佑,猴崽一定會複活的!”
“神明保佑,聖物保佑,猴崽一定會複活的!”
“神明保佑,聖物保佑,猴崽一定會複活的!”
……
念畢,首領與手下們,各自從身後掏出了彩繪的木雕面具戴上,而後首領高舉着斷腿,幾名手下擡着傷者跟在其身後,踩跳着奇怪的舞步,吟唱着古老的樂曲,一路出了醫館。
面具古怪又猙獰,似獸又似鬼,叫人不敢與其直視。
張老大夫與小胖墩虔誠地伏地跪下,直至衆人遠去,方才爬起。
周家兄妹與花春盎同時看向謝恒,謝恒心領神會地解釋道:“這是傩戲,史上最古老的祈福儀式。祭神跳鬼、驅瘟避疫,祈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他們把那條新鮮的斷腿拿走了,為何不要這幾塊風幹的骨頭呢?”
難不成黃金冢也挑嘴,非新鮮的不要?
花春盎走至挂着人骨的那面牆前,之前沒注意,這面牆上還挂着一套灰撲撲的長袍,與張老大夫身上穿着的衣物一般的粗布材質,本想摸摸看人骨,轉而好奇得伸手欲摸長袍。
難不成,這是這套缺了頭骨的骨骼生前所穿衣物?
小胖墩剛爬起,就見到花春盎手欠亂動的一幕,着急怒喊道:“别動我哥哥!”
哥哥?
哪個哥哥?
奇怪首領口中死去被煉成咒人的哥哥,難不成就是這堆散架的骨頭?
管它是不是,總之不會是這件衣服!
花春盎一聽小胖墩沒上沒下的話,反而生起了反骨,尚未摸到長袍的手迅速轉了個向,摸向了分而挂之的骨骼!
結果屋外忽起一陣飓風,将頂門杠吹倒了,兩扇木門重重地撞擊上牆面。
花春盎被吓了一跳,手掌離某塊手骨分毫之差時,循聲看去,沒瞧出個所以然來,緊接着卻聽一旁乒乒乓乓的聲響傳來,再一回頭,隻見原本挂在牆面釘子上的骨骼們,全部掉了一地!
隻花春盎站在牆前,在醫館内其餘人的視角看來,是她因驚吓碰掉了其中一塊骨骼,接連導緻其餘骨骼掉落!
花春盎高聲喊冤道:“訛詐啊!”
小胖墩慌忙跑上前,撿起一塊又一塊的骨骼,重新給挂了回去,嘴裡一遍又一遍擔憂地念叨着“哥哥”。
再一次上演缺了眼淚式假哭。
嗷嗷呱呱的哭聲,成了呼嘯的風聲中,唯二的聲音。
張老大夫猛得看向花春盎,唯一露出的渾濁雙眼惡狠狠地盯着她。動作幅度過大,緻使包住臉的圍巾松動了些,露出了雙眼下的一點皮膚。
皮膚表面坑坑窪窪的,仿佛腥臭的泥地裡蚯蚓鑽出的一條條洞穴,有的地方泛紅,有的地方泛黑,有的地方過分白,小小的一塊皮膚,滿是難看的疤痕。
顯然正如首領所說,他真的經曆過一場恐怖的火災。
屋中所有人都在盯着花春盎,唯有謝恒看向屋外提醒道:“張大夫,天黑了。”
眺目望去,傩儀隊離開後一瞬的功夫,昏暗的天色就完全黑了。
由天至地,如被潑了一池子的墨水,黑得讓人的目光在其中失了焦。
張老大夫循聲迅速望去,而後仿佛沉淪在無邊的黑暗中,憤怒的目光逐漸轉為茫然。
周家兄妹緊緊得挨靠在一處,恨不得融為一體去。
小胖墩手腳麻利得将塊狀的骨骼全部撿拾完,踩着長闆凳挂回原來的位置,靜悄悄的屋子裡,隻剩下他一會兒一會兒挪動闆凳的聲音。
花春盎怕這古怪的老頭再忽然瞪過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百無聊賴得給忙碌的小胖墩指點江山:
“這塊排骨挂錯了,得挂在左邊這顆釘子上。”
“腳掌的方向該彎向這邊。”
“這根白骨爪可以變通下,擺正一些,會更好看。”
……
小胖墩不堪其擾,将最後一塊骨骼挂好後,終于清閑了下來,于是比之剛才更加憤怒地瞪向花春盎。
“好心當成驢肝肺。”
花春盎嘟囔了句,在小胖墩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隻能将手上提着的排骨,準确來說是胸廓骨,又給放回了錯誤的位置。
收回手的一刹那,其中兩根正常分開的肋骨,忽然夾到了一塊,所夾的位置正是花春盎的手指抓握之處!
這是要咬她啊!
花春盎怒而給了它一巴掌,“啪”的一聲鈍響在此刻顯得尤為突兀,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轉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