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骷髅頭骨,花春盎着手敲了敲,質問道:“小胖墩,大晚上的,你敲什麼敲呢?”
小胖墩急得滿臉通紅,伸手就讨要:“給我件衣裳,我要件衣裳!”
從東廂房碰壁而來的小胖墩,依舊在讨要着同一樣東西。
花春盎拍掉了他的手:“你自己沒衣裳嗎?找我們要?”
小胖墩着急補充道:“我要件大人的衣裳!”
“給你大哥穿?”花春盎鄙夷得猜測道,“你爺爺不給你哥飯吃,也不給他衣服穿嗎?如此區别對待,你大哥一定是張大夫撿來的吧?”
“我跟大哥都是爺爺撿來的!”小胖墩先是點頭後又搖頭,急躁得開始跺腳,“大哥又打擾醫館裡的病人休息,大哥惹爺爺生氣了,爺爺抱着大哥的衣服出門去了!大哥沒穿衣裳就出不了門,祭祀就要開始了,大哥需要趕過去阻止!再遲點就要來不及了,亥時就要到了,要是祭祀完成了,黃金冢就要更加強大了!”
衣裳跟祭祀什麼關系?又跟黃金冢什麼關系?
花春盎越聽越迷糊了,勉強抓住了其中一個重點:“剛才是你大哥敲的門?你大哥是禽獸啊?大半夜光着身子敲青蔥少婦的門?”
青蔥少婦,指的自然是花春盎自己。
小胖墩憤怒辯解道:“雖然漂亮姐姐你長得很漂亮,但大哥才不是禽獸!”
花春盎眨巴了下眼睛,卡了殼:這話挺受用的,罵不下去了怎麼辦?
謝恒:“……你們為何要忌憚黃金冢?”
花春盎聞言,理清了點思路,附議道:“對啊,黃金冢不是守護你們部族的嗎?它強大了,你們難道不該高興嗎?”
小胖墩大喊道:“不行的!黃金冢不能強大!聖物餓了就要吃人,黃金冢強大了的話,聖物會吃光部族所有人的!”
見花春盎不吃硬的,小胖墩複又央求道:“漂亮姐姐,求求你給我件衣裳吧!”
語氣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又要開始假哭了。
花春盎不再為難他了,将床上的那套長袍拿了來,丢給了他。
小胖墩抱着長袍,一眼将其認出:“這不是爺爺的衣裳嗎?”
花春盎不高興了,伸手就要将衣裳給搶回來:
“怎麼着,給你衣裳了還挑挑揀揀,還想要我家郎君的衣裳不成?我們虎落平陽,丢了行李,隻餘身上這一套衣物,我家郎君的天人姿色,豈是能給你們這樣庸俗的凡人看的?”
謝恒:“……”
見花春盎當真來搶,小胖墩連忙将衣裳緊緊得抱住,結果尚未将衣裳捂熱,隻聽她忽又叫道:“等等——”
小胖墩警惕地盯着她,手上力道又加大了幾分,生怕她又來搶:“還要幹嘛?”
花春盎:“我家郎君肚子餓了,給我煮一碗白粥,要加十勺的饴糖!”
十勺?
怎麼不去搶呢?!
遲鈍如小胖墩,都覺得這個要求極其不合理,但為了保住得之不易的衣裳,隻能将二人帶去了樓下的廚房。
路上,悶悶不樂地嘟囔着:“漂亮姐姐,你懷的兒子一定是你相公親生的。”
花春盎來了好奇心,追問道:“為何這麼說?”
一答一問,總有種紅杏出了牆,拈花又惹草的戴綠帽既視感。
謝恒:“…………”
小胖墩掰數着手指頭,越數越是氣悶:“你兒子一碗粥要加三勺糖,你相公一碗粥要加十勺糖,我僅剩的半罐饴糖,要全給他們吃光了!”
言畢,未蔔先知得回答了謝恒心中之惑:“别以為我睡着了就不知道!”
謝恒:“………………”
結果,進了廚房,小胖墩生火熬了一碗白粥後,刮淨了罐底,也才刮出九勺的饴糖。
花春盎主動承擔起了給謝恒喂飯的任務,舀起一勺又一勺的甜白粥往他的嘴裡塞,轉頭對喪眉套眼的小胖墩安慰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自然,骷髅頭盔底下的眉頭是看不見的。
“哈哈哈哈哈——”
言畢,花春盎笑彎了腰。
指着謝恒:“郎君~~~你~~~郎君~~~你~~~郎君~~~你~~~”
三句話憋不出一個屁。
謝恒咬着被遺忘在嘴裡的木湯匙,自行将其摘下,口中滾燙的熱粥漸漸降了溫,才好将其吞咽下。
舌尖又麻又辣——不靠譜的美嬌娘,将剛出鍋的甜粥喂給了他。
足足加了九大勺饴糖的白粥甜得發齁,謝恒被笑得耳尖發燙,無奈歎了口氣:“不要笑了嘛。”
其中最不高興的,當屬被搶了半罐饴糖,還要免費做苦力全程幫忙熬煮白粥的小胖墩。
事畢,白了這一對狗男女一眼,抱着自家爺爺的長袍,往藥堂去了。
藥堂裡黑黢黢的。
踮腳點了根蠟燭,靜悄悄的藥堂才亮堂了起來。
正如小胖墩所說,張老大夫的确出門去了。
花春盎與謝恒緊随其後,在挂着缺了頭顱骨的骨塊的牆面不遠處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