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正拍額:“原來如此。”
害他還以為陸衎見人消失後,連着幾日都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是因為薛婉茹。
沒參與過這一段的裴元,有種被孤立在外的不爽感,忍不住瞪了邢正一眼。
邢正:......莫名其妙
三枚:“沒錯,我就是沿着那條小徑一直往上,找到了這把昏黃色的油紙傘。”
當八耳将吞咽入肚的五彩繩反刍成蠶絲狀的五彩線,又圈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圓圈時,三枚耳邊回響的慘叫聲和轟鳴聲徹底消失。
她當時擡頭看着威嚴高聳的山峰,一開始還以為是伥鬼作祟,直到看見油紙傘傘骨上的徽記。
邢正:“有什麼問題嗎?”
陸衎:“徽記上的那一點朱紅,不像是刻完字後點上去的,看起來更像是傘骨原先就有的。”
“沒錯,”三枚語氣難掩激賞,“這一點,用的是人的心頭血,這是邪術能成功的關鍵所在。”
“聽說眧州有個人人皆知的習俗,便是女子及笄當日,需用好酒宴客。”
陸衎和裴元俱都看向了邢正這個當地人。
邢正點頭:“确有這個習俗。”
三枚:“我還聽說,這些姑娘在出生之後,家裡長輩會為其制定一把專屬的油紙傘。”
沒想到三枚連這都知道,邢正撓撓頭,“制傘,是我們本地頗老一輩的老人才會如此講究,是對新生女兒的祝福,寓意至善至純。”
一般會專門讓油紙傘鋪尋摸上好的竹料,精心打造油紙傘的骨架。
犯人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在制傘的竹料上偷摸點上了自己的心頭血,再施以障眼法蒙混買家,直至油紙傘制成後,這一點紅印才會顯現出來。
“據我所知,薛父以前是眧州遠近聞名的傘匠,給不少人家都制過傘。”
所以至今找到的三把傘,都印有他薛氏的徽記。
“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甚至在山裡轉了一圈,伥鬼沒見到,卻讓我救了一個人。”
裴元突然福臨心至:“包老闆?”
見三枚搖頭,他雖面上不顯,心裡還是有點點的失望,氣得又瞪了邢正一眼。
莫名又被瞪,邢正不甘示弱,也跟着瞪了回去。
那人是去山上找山珍的,但受暴雨影響,着了風寒,三枚身上正好帶了藥,救了人一命。
三枚:“見我問起眧州人事,他便說能給我介紹包老闆。”
于是她便經由介紹,朝包老闆購買關于眧州近五十年,所有傘鋪的資料。
最後讓她發現雲客來。
雲客來的前身,曾經是一家油紙傘鋪,聽說掌櫃的是個外地女子,孑然一身,出手卻十分闊綽。
傘鋪經營有道,生意是蒸蒸日上,但沒過幾年,便關門不開了,後來就改建成了大酒樓。
三枚點了點桌面,“自古以來,酒樓總是收集各種小道消息的最佳之地。”
邢正腦子裡突然一激靈,掏出懷裡的賬本,翻了又翻,才道:“薛父到府衙報案的半柱香前,有一輛挂着雲客來徽記的馬車正好出城。”
裴元立馬接話:“那車上肯定就載着那十幾把油紙傘!”
陸衎蹙眉,“為何在雨林裡,隻尋到斷臂?”
三枚歪頭,猜測道:“因為一把油紙傘,隻有一隻傘柄?”
她的聲音清脆,卻激得裴元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往邢正的方向湊了湊。
裴元:“也太慘無人道了吧!”
陸衎忽而問道:“臨山時也是如此這般?”
三枚點頭又搖頭,“大同小異,施加邪術的方法流程應該是相似的,但不同之處,便在于被施者,他們将被變成什麼。”
陸衎:“什麼意思?”
三枚思考了一會兒,斟酌答道:“你可以理解為因地制宜、因人而異、随事而變。”
闆橋三娘子需要驅使驢畜來幫忙拉磨研面,所以旅客被她變成了驢。
臨山人販子要的是活人,所以那些被抓的青壯年沒有變成死物,還活着。
因為難保法術不會造成一些意外發生。
而眧州失蹤案追蹤至今,三枚很确定的一點,便是那些少女都死了。
施加邪術的人不在乎她們的死活,甚至她最終的目的,便是要取她們的性命。
所以,那些少女被變成了她們曾經拿在手裡的傘。
眉間“川”字越皺越深的邢正,“屍體呢?”
他看着三枚,“你找到了嗎?你知道她們的屍體在哪裡嗎?”
三枚但笑不語,“這個,就得問那施加邪術的老妪了。”
裴元:“你不說那隻稚雞,将人給捉住了嗎。”
“對的,”三枚點頭,指了指邢正握在手裡的油紙傘,嘴角一努:“喏。”
“就在邢捕頭的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