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薛婉茹卻一反軟弱畏縮的常态,眼神陡然淩厲了起來,她朝老妪步步緊逼,将人給逼到角落後,匕首往回一收,用肩膀将老妪狠狠撞倒在地,然後不顧外頭的疾風驟雨,直接闖入了雨幕之中。
“該死的混賬!”
老妪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捂着隐隐作疼的左肩,低頭一瞧。
無力地垂在身側的袖管,裡頭空蕩蕩的,開始慢慢滲出了濃黑色的液體。
算了算時間,老妪雙眼一閉,“看來,是留不得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門邊,從腰封裡掏出一隻小小的骨哨,放到滿是褶皺的唇邊,運氣後用力吹響。
“哔!!”
尖銳刺耳的哨子聲,霎時劃破了雷風暴雨的夜空,仿佛吹響了喧嚣的前奏,預示接下來即将發生的驚心動魄之事。
——
“來得及,還來得及,一定來得及的......”
如瀑的雨水拍在人的臉上,薛婉茹埋頭朝林深處極速奔跑。
半個時辰前,她分明在小木屋裡聽見了娘的聲音,她跟老妪說事情辦成了。
事情辦成了......
老妪讓她誘哄最後一個少女,将人帶到這片雨林,他們之前還說已經湊夠數了,卻被自己給破壞了計劃......
所以,被她娘設計拐帶出城的少女,是代替自己受罪受難的!
“等等我,一定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薛婉茹的眼前一片昏暗,雨林裡的夜,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夜晚,都要漆黑濃郁。
耳邊是嘩嘩如盆的大雨聲,呼嘯不停的狂風聲,和心髒如雷的劇烈砰砰聲,她張着嘴巴,呼哧呼哧憑着直覺朝前狂奔着。
“哔!”
雨林裡突然響起一聲詭異的哨子聲,緊緊捏着袖口的薛婉茹臂上忽而吃痛。
想到什麼,她的心中一驚,猛地停下腳步,伸手往長袖裡一抓,瞬間就将發燙的老虎木雕給拽在了手心。
掌心托着東西舉到眼前,薛婉茹忍着心頭的害怕,一眼不眨地盯着那塊老虎木雕看。
隻見掌心的老虎木雕,滋滋往上冒着白煙,眨眼就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巴掌大小的老虎崽子。
“茹兒!”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呼喚。
吓得薛婉茹渾身一顫。
是石芸娘的聲音!
薛婉茹迅速将小老虎縮進袖中,她警惕轉身,舉起匕首對着石芸娘,質問道:“人呢?”
石芸娘手裡撐着一把昏黃色的油紙傘,聞言佯裝不解地道:“咳咳,什麼人?”
“被你用妖術迷惑,帶到雨林裡的姑娘呢?”
石芸娘臉上驟然一僵,她朝薛婉茹靠近,“那并不重要——”
薛婉茹心裡咯噔一聲,朝後退了一步,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陌生得很。
娘親明明溫柔可人,平時茹素禮佛,連過路的螞蟻都不忍心踩上一步的慈悲心腸啊!
怎麼此刻,忽然就變得變得那麼地面目可憎呢?
怎麼明明是同一張臉啊!
她咬着牙大吼道:“那是一條人命!”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對她自己、對她的家人很重要的一條人命!”
“你說不重要?你竟然敢輕飄飄地說不重要!”
“你竟然!竟然!”
石芸娘被吼得一愣,“茹兒,來,跟娘回家吧。”
薛婉茹後退,“不準動!”
“啪!”
不知何時趕來的老妪,扔出一根枯樹枝,精準地打掉了薛婉茹手中的匕首。
“廢話什麼,這孩子沒救了!”
石芸娘心尖一顫,“娘,你在說什麼?”
老妪眼神陰毒:“這孩子,讓你給養廢了。”
完好的右手對着天空一拜,老妪沉聲一喝:“還不現身!”
被薛婉茹遮擋在寬袖中的小老虎,聞聲嘴巴猛然大張,從她的掌心掙脫落地。
巴掌大的小老虎,随着老妪低沉嗡嗡的咒語聲,充氣一般快速膨脹變大。
直到完全變成成年猛虎一般大小的體型,老妪的咒語才慢慢止住,她将掌心用力按在地上長而尖的荊棘,不一會兒,便有血慢慢地流了出來,混雜進雨水裡,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
她的臉上表情扭曲,卻看不出絲毫痛苦,更多的是猙獰的惡毒,一雙蒼老的雙眸冰冷無情,死死的瞪着薛婉茹。
血腥氣引起了猛虎的注意力,老妪縮回手,随手摘了一片樹葉,用力一擠,鮮血嘩啦啦落在了樹葉上,很快又被雨水沖刷幹淨。
但老妪并不在意,她将樹葉放到唇邊,嗡嗡又念了幾句咒語,接着便用力朝猛虎丢擲而去。
眼見樹葉就要接觸到老虎的瞬間,她猛然大喝:“把她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