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嘴看向邢正,桃花眼靈活地在陸衎和三枚兩人之間轉悠。
“陸在野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邢正假裝沒看見,若無其事地喝完杯子裡的清茶,垂眸放下茶杯時,不經意看見躺在三枚腳邊呼呼大睡的八耳。
八耳睡得不省人事,爪子朝天,肚子一起一伏,好不舒服。
想到之前的幾次經曆,他心裡猶豫要不要把它搖醒,畢竟三枚每次“做法”都需要它幫忙。
就在這時,三枚的手掌遊移到了朝上的那面箱闆上,指尖按照一橫一豎一折的比劃,十分規律地摩挲了一會兒,忽然在最中間的時候,蓦然停住。
房間裡的所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都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手指上。
隻見三枚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對着鎖魂箱輕輕一按。
“啪嗒、”一聲脆響。
鎖魂箱從側面開了道小口,三枚的手指,抓着那口子,緩緩往外一抽。
順着她的力道,箱子被她拉開了一塊長方形的木闆,趁着空隙,她伸手進去,在箱子裡停頓了片刻後,抽手回來時,抓着幾本小本子。
本子抽出來後,不等裴元看清箱子裡面的情形,又“啪嗒”一聲,自動恢複了之前嚴絲合縫的原狀。
“哎喲,這個小三枚,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裴元心裡羨慕地道。
之前給陸在野的那枚五铢錢,不僅能引路,居然還能隔空将他瞬移到三枚所在的地方,也太奇幻玄乎了!
陸在野這厮也是個吝啬鬼,自己都快對那枚銅錢好奇死了,好壞說盡,結果愣是一眼都不給看!
哼!五铢錢什麼的,我早晚也要得到一枚!不然那個破瓷碗給自己也好。
裴元心裡越想越美,嘴角的笑越來越深,最後忍不住,還“嘿嘿”猥瑣地笑出了聲。
将他癡傻臆想的犯蠢模樣盡收眼底的邢正,默默地從他的身邊移開了幾步。
——
三枚将手中的本子随意地丢到桌上,在六雙大眼睛的注視下,不緊不慢地道:“這是我序家門下人,從各個渠道收集到的信息,其中,夾雜着一本玉娘傳。”
裴元聞言“咦”了一聲,有些嫌棄地問:“玉娘傳?”
名字也太老土了吧,聽起來一點内涵文化都沒有!
不知道他心裡腹诽的三枚,點了點頭,“沒錯,就叫玉娘傳。”
她給起的名兒!
低頭淺啜了一口清茶,三枚接着才慢條斯理抽出其中一本泛黃的小冊子,推到陸衎面前,道:“玉娘傳的内容,基本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講的,關于玉娘的故事。”
陸衎蹙眉,翻了幾頁後,問三枚:“故事内容都是杜撰?還是真假參半?”
裴元:“就鎮山神玉玺還活着這事兒看來,八成這書裡寫的事兒,都是胡說八道的。”
邢正也從桌上抓起一本小冊子,快速地翻閱着,聽見裴元的猜測,他卻道:“在野曾經跟我說過,一個謊言若是要讓人信服,勢必會摻和進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以達到混淆視聽的作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以假亂真,最後假的也作成了真。”
三枚将杯中茶一飲而盡,點頭道:“你說的沒錯。”
裴元:“既然如此,那你知道玉娘傳裡寫的,哪些事真,哪句又是假話?”
“巧了不是,我還真就知道。”
三枚看着躺在另一張長榻上的老妪,脆生生道:“這本玉娘傳裡,除了猛虎木雕的神秘之處,其餘全是假。”
裴元大驚:“什麼?!”
三枚:“或者說,她将所有的事實,都颠倒了黑白。”
陸衎幫三枚續了一杯茶,問道:“例如?”
三枚伸出一根手指,道:“例如,玉娘出生的時候,并不是在朝陽初升、祥雲紫光繞頂的破曉,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雨後黃昏。”
伸出第二根手指,她又道:“例如,她的童年并沒有遭受過譏諷慢待,反而處處受人照顧。”
裴元和邢正兩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三枚饒有興趣地欣賞了一會兒,才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笑嘻嘻地道:“例如,猛虎木雕并非鎮山神繼承給她,而是她處心積慮、不擇手段搶奪到手。”
裴元和邢正越聽,眉頭皺得越深,胳膊不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怎麼......”
三枚卻越說越來勁,明明臉上笑得非常燦爛,眼神卻越來越冷,她譏诮道:“又例如,鎮山神并非其親生父親,與她沒有半點幹系。”
像是想到什麼滑稽搞笑的事情,三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食指虛空地點了點老妪所在的方向,冷笑道:“還例如,鎮山神玉玺,并非男性,而是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啥?”邢正忍不住出聲,“鎮山神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