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枚而言是谪仙的陸衎,在裴元的眼裡,卻仿佛即将大開殺戒的羅刹。
半刻鐘前。
“喂喂喂,也可能是我眼花看錯了啊,哎喲哎喲,慢點慢點!!”
山路本崎岖,走道又是狹窄陡峭,一拐彎可能又是個懸崖,陸在野居然縱馬飛奔!
扒着車廂門的裴元,被颠簸得快要吐血了,特别後悔自己多嘴說上那麼一句。
他看着前方策馬狂奔的陸衎,大吼道:“哪裡就這麼湊巧,小三枚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你們都說了沒有事先約好,興許那就是一塊長得肖似小三枚的石頭啊。”
“砰!”
馬車轱辘滾過石塊,裴元猝不及防,被颠得整個身子往上一彈,又快速落下,腦袋差點撞到車闆。
車夫也是個不要命的,自己不過是說了句别跟丢了人,結果他先是眼睛一亮,接着渾身跟打了雞血一樣,瘋狂地揮起了馬鞭。
陸在野怎麼瘋,他都跟着向前沖!
“你——”裴元指着車夫,想說悠着點。
車夫聽見聲音,似有所感一般,轉頭看了他一眼,接着笑呵呵地高聲道:“裴世子莫急,屬下定然不會跟丢了陸少卿的。”
“前方又是一個急拐彎,世子坐穩了,駕!”
馬鞭一揮,車速非但不減慢,反而驟然加快,閃電一般沖了出去。
吓得他趕緊抓緊了車把,望着緊跟在陸衎身邊的邢正和之夜,裴元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特立獨行了。
還有,什麼時候自己這麼有分量了,一句話就能讓這幾個男人都瘋了。
“不行,我還得再勸勸。”身子探出車廂,他剛想起勢來招河東獅吼,結果就見前方一片空蕩蕩,什麼灌木叢生、遮天蔽日的樹木全都消失不見。
定睛一看,裴元瞳孔瞬間瞪大,聲嘶力竭地怒吼道:“陸在野,你慢點,啊啊啊,前面就是懸崖,快勒馬啊啊啊!!!!”
然而陸衎卻像是聽不見一樣,隻顧埋頭往前沖,整個人猶如出鞘的利劍,寒氣逼人。
裴元以為自己看錯了,陸衎卻覺不然。
因為在他出口的瞬間,纏在陸衎腕上的五铢錢,灼熱得仿佛要将他的手腕燒穿。
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之前三枚在水都落水遇難時,當時戴在他脖子上的五铢錢,也不過是稍微發熱發燙而已。
铢錢的主人是三枚,每一次異常的表現,都是一種提示。
如此刻般炙熱滾燙,陸衎眉頭狠狠一皺,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可能真如裴元所說的那樣,三枚肯定又遇上了危險。
随着他越靠近裴元所指的懸崖,腕上的灼痛感越明顯。
“堅持住,我很快就到了。”陸衎在心中如是說道。
就在駿馬快要沖落懸崖的瞬間,陸衎雙腿夾緊馬腹,雙手緊握缰繩,猛然一個急轉,于千鈞一之際,迅速調整身體姿态,調動全身的肌肉,利用微妙的力量變化實現絕對的平衡,引導身下的駿馬做出敏捷的閃避動作。
憑借精湛的騎術與冷靜而準确的判斷,陸衎快速又驚險地拐了個筆直的大彎,成功化險為夷。
親眼目睹了全程的邢正,目瞪口呆,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時,自心底對陸衎底油然而生一股,無限感慨和崇敬之意。
陸在野,就是一個擁有絕對掌控力的瘋子!
“之夜,陸在野他,之前也這樣嗎?”
之夜面色煞白,捂着有些生疼的心髒,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樣,仿佛剛才九死一生是他自己的親生經曆一般,聽見邢正的問題,呆愣愣地擡頭:“啊?”
可憐的人,估計被吓壞了。
“沒什麼。”邢正搖頭,馬鞭向後一揮,重新策馬跟了上去。
剛拐過彎,就被頭頂一張巨大的蛛網唬了一大跳,前方不遠處正燃燒着熊熊大火,一個特别熟悉的鳴啼聲,瞬間響徹山野。
“咯咯咯!!!!”
小八耳的叫聲!
這麼凄慘,估計真出事了!
邢正飛快策馬,直沖那竄火紅的光亮而去,在濃煙彌漫的黑團裡,發現了一隻被蛛網包裹得嚴嚴實實架在碳火之上燒烤的小野雞。
正是怒發沖冠的小八耳。
再看四周,沒有發現三枚的身影,就連陸衎也不見了。
“嘎!”八耳怒吼一聲,一雙豆眼瞪得又圓又大,仿佛在說:愣着幹啥,還不速速将本大爺救出來!
可惡的陸衎,居然見死不救,就那麼嘩啦啦地從自己的面前飛馳而過!
見死不救的陸衎,沖到懸崖邊的時候,正好撞見三枚脫手墜落懸崖的瞬間。
他頓時目眦欲裂,心髒仿佛驟停,本能地從疾馳的駿馬直接躍身而起。
陸衎一個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曲起五指,狠狠地鉗住了塗遠東的腦袋,将人往後用力一掼,頭也不回,直接跳下懸崖。
之夜趕過來的時候,根本來不及阻攔,他雙腿一軟,扒着崖壁,聲嘶力竭地吼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