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枚氣得甩開他的手,氣呼呼地站了起來。
什麼暧昧氛圍,什麼不好意思、羞恥感的,全碎了一地。
無視陸衎在身後哼哧哼哧,好像很痛苦的呻=吟聲,三枚在角落裡找到了自己之前松手扔下來的鎖魂箱,慢慢蹲下來,屈指敲了敲。
“都沒事吧?”
鎖魂箱被敲得邦邦響,聲音清脆響亮。
三枚挑眉,耳朵慢慢貼了上去,聽見裡頭小鈴铛發出了低沉的撞擊聲,好像悶悶不樂、跟人鬧脾氣一樣。
“還能響,那就沒事。”
放下心後,她又起身,這才開始觀察起了這個所謂的黑淵的環境。
陸衎一邊活動着發麻的手腳,一邊走到三枚的身邊。
見她伸手,五指徐徐穿過彌散在周圍的白茫茫霧氣,輕聲道:“我抱着你摔落下來的瞬間,這些白霧霎時聚成了團狀,墊在了我的身下。”
幸好有這團霧氣在身下做緩沖,否則單憑陸衎,也無法保證在那樣猛烈的飓風下,他在護着三枚的同時,自己也能安然無恙。
“不是白霧,”三枚卻是搖頭,沿着那團霧氣一邊走一邊道,“是鬼氣。”
她在腦子裡回想着半年前在水都的時候,第一次被影響進入幻夢後的所見所聞。
當時夢裡的一切,四面八方全都充斥着白茫茫的霧氣,分不清東南西北,更聽不見一丁點的聲響。
跟現在三枚所處的環境差不多,隻不過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身邊多了一個亦步亦趨的陸衎。
繞了一圈,三枚回到鎖魂箱的邊上,緩緩地坐了下來。
她伸手往前指了指,示意陸衎也坐下來。
陸衎乖乖照做,嘴角微微上揚,身體不動神色稍稍前傾,安靜地等着三枚的下文。
然而三枚見他明明席地而坐,視線卻與自己坐在鎖魂箱上平齊,眉頭先是一擰,接着挺直了腰闆,眼睛稍微比陸衎的高出了一點,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雙手環胸,下巴對着陸衎輕輕一擡,故作淡然地道:“說說吧,你為何突然出現在這兒?難不成也是為了黑山寨而來?”
還是說,背地裡在自己的身邊安了眼線,随時掌握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有些話本裡不就是這樣寫的嗎,長得像陸衎這樣天怒人怨的大美人,心底不定也是有某種變态和扭曲的黑暗面的。
仿佛八耳上身,三枚用充滿審視的鷹眼,全神貫注盯着陸衎臉上的表情,保證絕對不會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可疑的神情。
三枚如此熱烈而專注的視線,陸衎已是好久不曾感受過了,然而他還來不及高興呢,就聽見了她問出的問題。
原以為她眯着眼,擺出一副盤問的架勢,估計是要審問他這半年來有沒有在外沾花惹草,心裡已經準備好了答案的陸衎,滿心的雀躍,竟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回到了現實。
然而陸衎是心虛的,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出京,确實摻雜了私心。
敏銳捕捉到陸衎眼神有瞬間的閃爍,三枚咬牙:居然!
不待她拍腿逼問,陸衎便道:“你還記得嗎?我曾經向你詢問過關于三門序家的事情?”
三枚眨了眨眼,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她記得自己曾經興緻勃勃地,跟陸衎解釋過江湖上對三門序家的謠傳,最後還特别期待,就等着他繼續追問自己家坐落在哪座山頭,沒想到他卻突然冷漠無情地結束了話題。
“哼!”三枚瞪他,幽幽地道:“記得,怎麼不記得!”
“嗯。”
三枚臉色驟然晴轉多雲,陸衎摸不準她真實的情緒,猶豫了一會兒,選擇實話實說。
“其實,早在五年前,我就曾因一起詭秘懸案,輾轉多地,深入多處山野老林,希望能夠找到傳說中的尋屍人。”
陸衎神色認真,看着三枚,“後來我在一本遊商記述天下奇人異事的遊記裡,偶然得知尋屍五門之一的山門序家,就在湖州的某處斷崖絕壁之上。”
“然而我轉遍了整個湖州,也不曾找到傳說中的無眉山,更找不到哪一處的絕壁上,挂有一口石鑿的巨型棺椁。”
三枚眨眨眼:“嗯哼,然後呢?”
陸衎:“直到我遇見了你。”
他聲音又低又輕,眼神缱绻地注視着三枚,仿佛在表白自己的情思。
“好好說話!”三枚小臉倏而一紅,杏眸一瞪,佯裝兇狠地道:“少搞些花裡胡哨的小動作!”
“呵。”陸衎掩唇輕笑,生怕又将人惹得惱羞成怒又挨揍,輕咳一聲後,道:“眧州與水都發生的神秘懸案告破,令皇上重又想起了這樁懸案,半個月前,秘密召我入宮,也是為了重查此案。”
三枚突然就福臨心至,瞪着眼睛看向陸衎:“你的意思,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是為了查那懸案而來?”
陸衎點頭,“懸案發生之地,就在川臨縣古井村,走陸地的話,必須穿過黑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