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因為葉絨摻和這一腳，博伽茹提前下線，劍也沒有油盡燈枯，當場死一死給他們看。隻是現在看他和前些時日相比，也确實氣虛體虧，一副病恹恹的脆弱模樣。

不知道和迪迦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更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搭上的線，他居然沒有在心結了結後直接離開，而是留了下來，還直接被帶來了鳳凰巢。

心心念念他的芹澤隊長的相原龍幾乎發瘋，激動地圍着芹澤和也打轉嘴巴像個機關槍，哒哒哒地輸出他壓抑了許久的愧疚，悔恨，和開心喜悅。

頂着芹澤和也皮膚的劍神色奇異地任由他聒噪，自己卻并沒有隻聽他說，腦子裡也在不停地整理着那些突然湧現出來的記憶片段。

他很快了解了這兩個人的牽絆和深厚情誼，可惜，他雖然借用了芹澤和也的身軀，卻未能完全拯救他的性命，是注定要叫這個人失望了。

劍的坦白叫興奮中的相原龍瞬間定住，像斷了網的動畫，隻能卡死在當前頁面。

握緊的拳頭指節泛白，大腦轟地仿佛被火焰灼燒，他幾乎要控制不住一拳揍在那張他午夜夢回都心痛到無法喘息的熟悉臉龐上。

失而複得，得又複失，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張臉，為什麼要走進他的視線，回來他的身邊，卻又殘忍地向他剖白，讓他知道這是一個謊言……

憤怒的火焰越燒越洶湧，相原龍紅着雙眼，想要質問，卻又被他那熟悉又陌生的注視堵死在喉嚨裡，就像他終究沒能揮出那一拳。

相原龍憤怒地跑走，像一道淩冽的風，卻挾裹着滾燙的火。

‘芹澤和也’幾乎下意識地邁開腳，又在下一刻收回了這一步。

“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日比野未來望着相原龍悲痛的背影心也開始難過起來，他看向面容深沉的‘芹澤和也’，不理解他的言辭。

他是頂替了人類身份的奧，但他知道劍不是。

劍确實沒能完全挽救芹澤和也的性命，但他保留了芹澤和也的身軀，融合了他殘留的意識，雖然之前他沒有主動探索，完全融合這個人類的記憶，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終究是要和這具身軀合二為一的。

他們都是一副殘軀，彼此修補，成就了現在的這個人，而他現在，既是劍，也是芹澤和也，已然成為了一個人。

芹澤和也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我不能一直留下來，哪怕隻是短暫的幾十年。”

普通人類的壽命太短，而他今後的旅途很長，隻要哪怕一次無意的耽擱，他們就會再也無法相見，陰陽相隔。

既然終究會訣别，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曾重逢。剩下的交給時間，它會沖刷幹淨所有的痛苦與悲傷，撫平這一段苦澀的過往。

日比野未來怔住，他皺起眉，垂下頭陷入沉思。

在他們不遠的位置，葉絨站在那兒，神色複雜。他看起來有些緊張，又很忐忑，有點兒掙紮，又有些害怕。

迪迦在他身邊，倒是沒有趁這個特别的時機給他做突襲訓練。

他點了點葉絨的肩膀：“不是一直想找他幫忙，怎麼不去說？”

“我……” 葉絨呐呐的，沒有心情解說。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離家太久的人啊，碰到家鄉來的人，都不敢多問，更何況像他這般，明知故土不在，回到原世界都希望渺茫的流浪者。

而且啊，他其實比他所說出口的，更貪心。

劍這會兒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平和，葉絨想了想，這應該是他最好的機會，于是緩緩上前。

似乎有所預料，劍面色平靜地看着他，眸中微微閃爍：“怎麼？”

深深吸入一口微涼的空氣，又長長吐出，葉絨強忍着開口，嗓音微顫：“我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劍看着他的視線微錯，和葉絨身後的迪迦不經意地目光碰觸，又很快撤回，快到幾乎沒人察覺：“如果我能做到的話，什麼事？”

“關于時空、不，應該是宇宙之間的穿梭，我想尋找一個未知坐标的宇宙。”

垂落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揉搓着衣料，隔着薄薄的一層布料，互相擠壓的幾根手指指腹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