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往後靠去,目光在新老師身上打轉一圈後,落到了他手掌下壓着的課本。
真要算起來,三七和加布裡埃勒打照面的次數,是除了彭格列家族成員外,第二多的。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冒出來,或制造麻煩,或強行按頭,總之,是個不給别人找點不愉快就覺得虛度了這一天的人。
這會猝不及防知曉了唯一好友和對方的關系。
三七憑空吃了一口巨瓜,有點消化不良了。
自我介紹完畢,加布裡埃勒沒像之前老師慣常點名了解初次見面的同學,直接開始了授課。
不得不提,青年确實将工作和愛好分隔得很開,課上完全一副負責的教師姿态。
弗莉達也就最開始見到人失态了一下,課上完全一副不認識對方的樣子。
青年同樣如此。
一節課安然度過。
之後的課程需要換一棟教學樓,走過去有段路程。
這麼點路上的時間,弗莉達粗略地給三七過了一遍人物關系。
簡而言之,維特蒙雙子和弗莉達擁有同一個父親,她目前寄住在大哥家裡,和二哥幾乎不怎麼見面。
實際三人關系一般。
“哥哥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是不折不扣的我行我素主義者。”
弗莉達提起對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很喪的情緒裡。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給他造的業收尾的角色是雙胞胎中的另一位。弗莉達本人在和他短暫的相處中,依舊感受到了對方的不好相處。
“如果沒有特别的情況,三七還是不要跟哥哥扯上關系比較好,他對好玩的人或事有種狂熱的執着。”
在看待人這方面,三七和好友達成了高度統一。
至于弗莉達擔憂的點,非常不巧,三七兀自沉默了。
說他們熟吧,見過的幾面都不太愉快,說不熟吧,感覺去哪都能碰到。
弗莉達沒注意到身邊人可疑的反應,對未來抱以忡忡憂心,希望某個人多少有所顧忌。
“……弗莉達。”
三七喊住人,眼看着沉浸在思緒中的好友錯過了要轉彎的路口,伸手将人拉住。
“再走過去就是公共休息室了。”她提醒道。
公共休息室,實際專供給距離辦公室遠的教師當臨時歇息的地方,省去了小課間來回不必要的奔波。
除了茶水室,還配備有單獨隔開的小房間。
結束了課程的加布裡埃勒站在二樓窗邊,自由發散着思緒,目光于某時固定在一點上。
顯然他看到了正往這邊來的弗莉達,以及剛好拉住她的三七。
兩人湊在一起說了些什麼,就見弗莉達一通手忙腳亂,轉頭回去了正确的路線。
門口的腳步聲輕不可聞,卻讓仿佛定住的維特蒙重新動起來。
旖麗的青年掃向來人,眉眼冷淡,他的目光短暫停留後收回,隻緊随着跟對方翻起舊帳。
“人都送到你家門口了,到手的羊還能飛走。”
他做了個五指指腹貼合再分開的動作。
兩年前的那事,雖然算不上多麼周密計劃,好歹投入了一定的時間精力。
不僅沒成功實現目标,還丢了部分研究成果,期間為阻攔闖入的另一方勢力,折損掉了重金打造的一号機械體。
就最終結果而言,得不償失。
那家族在其後不久被彭格列的霧守毀去,隻餘首領逃離在外。
這麼說也不準确。
加布裡埃勒垂眼看踱步到面前的對方家族首領,後者蓄力起跳,輕巧地落到了窗台上。
彭格列霧守出了名地厭惡Mafia,自然不可能獨留下惡貫滿盈的家族首領,不過是後者在關鍵時刻,将精神轉移到了别的生物體内,抛棄了身為人的軀殼。
“那次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他們的支援這麼快。”
有着漂亮雙眼的貓吐露人言,又在同時受限于動物本能習性,舔了舔爪子和身上的毛。
“隻要對方還在這個學校,總會挑到機會下手的。”
加布裡埃勒手指點了點窗台,再看向外邊時,走廊已經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話别說這麼滿,今時不同往日,這兩年時間你忙着處理自己的爛攤子,總不能期望别人一點長進都沒有,留在原地打轉,幹等着麻煩再度找上門吧?”
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了窗框,極近的距離,貓臉倒映在了窗玻璃上。
前任家族首領屈居于貓的身體中,說出了下次一定會得手的自信發言。
加布裡埃勒點着窗台的手指轉移向了太陽穴,他頗為苦惱地歎了一聲,不得不承認貓的腦容量确實不大。
貓的注意重新回到了維特蒙身上,他開口詢問。
“倒是你,這次怎麼突然想來當老師了?這是個超級麻煩的職業,要應付一堆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順帶應對上一級突然到來的诘難。”
貓在窗台邊坐下了,尾巴一甩一甩的,用那雙璨如寶石的眼睛盯着突發奇想的青年。
加布裡埃勒露出一個與年齡和性格都不符的腼腆微笑,成功讓某隻貓炸起了渾身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