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池跟着常祝進了屋,客廳裡站着個中年男人。見到他們進門,男人上前接過常祝手裡的外套。
李義秋看見後面的姜安池愣了一瞬:“姜小少爺?”
常祝一邊往裡走一邊說:“李叔,你讓人收拾一間房間出來。”
李義秋多看了姜安池兩眼,見對方胳膊上的傷口有些詫異。
不過他沒有多問,點點頭打點去了。
常祝坐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姜安池剛想靠近,腳邊冒出來一個黃色毛團,攔住了他的去處。
一隻搖着尾巴的金毛繞着他的腿打轉,姜安池被可愛得邁不開腳,蹲下身子在它的下巴上撓了撓。
此刻的情景與腦子裡的記憶碎片重疊,那種到别人家做客的局促感散了大半。
還真有種回家的錯覺。
姜安池:“它叫什麼名字?”
常祝看過來說:“還沒有名字。”
金毛似乎很喜歡姜安池,一直在他身上舔個不停,姜安池拍拍小狗腦袋:“我小時候也養了一隻金毛,和它長得好像。”
常祝說:“是嗎?”
“嗯。”姜安池站起身子走了兩步,小狗立刻跟在他身後搖尾巴,“可是我弟弟不喜歡小狗,他說它髒兮兮的整天掉毛。後來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發現他們瞞着我把狗送人了。”
這事發生在姜清剛去世那會兒,姜安池回到姜家的時候就帶了隻小狗,其它的什麼也沒帶。
結果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狗就沒了。
姜安池問他們狗去哪了,姜趙濤滿不在乎,說傭人遛狗的時候狗自己跑了。姜安池在附近找了好久,直到淩晨才回家。
果不其然,挨了頓臭罵。
姜趙濤說他有病,大半夜不回家就為了找一條畜生。
九歲的姜安池轉身就走,過了幾個小時被警察從馬路邊上領了回去。
姜趙濤沒辦法,這才說狗沒丢,有個合作夥伴想養隻狗,他就把狗送人了。姜安池紅着眼睛好半天沒說話,因為那狗是姑姑留給他的。
“為什麼不給它取名字呢?”姜安池聲音很輕。
他想,如果常祝要給小狗取名字,或許能問問可不可以叫它毛毛。
他以前的小狗就叫這個。
常祝停下手上的動作:“我已經在給它找領養人了。”
姜安池睜大雙眼:“常先生不打算養它嗎?”
“它本來是隻流浪狗。”常祝說着伸出手,金毛立刻跑到他身邊,支着腦袋等他撫摸,“我養了它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它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健康,健康到可以開啟新的生活。所以,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可是它看起來很信任先生。”姜安池的聲音越來越小,“你不需要它的陪伴嗎?”
常祝下了個指令,金毛轉了個圈。他很快笑了一下,擡起頭與姜安池對視:“我不需要陪伴。”
常祝沒再看他,姜安池愣在原地,頭頂的白熾燈照得他有些頭暈。
那自己呢?
留給自己的時間也是一個月嗎?
李義秋從樓上下來:“姜小少爺,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需要我幫您放好洗澡水嗎?”
姜安池覺得李叔簡直是自己的救星,讓他終于有了離開的正當理由:“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常先生,那我先回房間了。”姜安池說完便想走,剛擡腳又想起什麼,轉身補充,“可以不要告訴我的家裡人我在這裡嗎?”
常祝看了他一會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過來。”
姜安池很聽話地過去了,常祝的視線從他臉上移到褲兜處:“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姜安池當然知道那裡放着什麼,慢吞吞把煙盒拿出來放在手心裡。
常祝看見姜安池的手心裡布滿了繭,以及他手背上那一小塊胎記。
他微微挑了下眉,接過那盒煙:“暫時沒收了,傷好之後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