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問話的兩人看見他這樣,聲音漸漸消下去,看得失神了,飯桌上一時隻有詭異的寂靜。
餘聿擡手撫了一下宋灣的肩膀,瞥了眼其他人:“他是我的鄰居,這次碰巧遇見了,一起吃個晚飯。”
他話音落下,飯桌上的熱鬧氛圍又回來了,一個個的都打着哈哈。
“奧原來是鄰居啊,哈哈,有緣有緣。”
“是高中生吧,怎麼沒有上學?請假出來玩的嗎?”
“你别問人家那麼多,等下把弟弟吓着了。”
宋灣不想和太多人有交集,他本來就宅,一下子被這麼多人圍着問也隻知道笑,嘴唇局促地抿起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餘聿開口:“行了,還是多想想明天該怎麼和那些大牛教授搭話吧。”
他這句話一出來,桌上的研究生們紛紛噤聲了,開始唉聲歎氣。
餘聿轉過頭對宋灣說:“别害怕,他們隻是讀研讀傻了。”
宋灣歪着頭和餘聿講悄悄話:“小餘哥,原來你們是為了學業來的啊。”
餘聿看着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又想笑,但忍了下來:“是啊,和你一樣,為了工作。”
宋灣小貓點頭:“這樣啊,好辛苦。”
餘聿聞言,終于忍不住笑了,冷俊的五官柔和起來,摸了摸宋灣毛茸茸的金發,全然沒注意到同桌的人看見自己和宋灣的互動之後臉上露出的驚悚表情。
“不辛苦,你要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宋灣歪着頭想了一會兒:“羊肉粉!”
餘聿應聲:“好,有忌口嗎?”
宋灣搖搖頭。
餘聿離開後,周圍坐着的人又忍不住圍了上來:“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啊,在哪裡讀書?”
宋灣已經有些習慣被别人當作未成年,小聲說:“我叫宋灣,去年畢業,現在已經22歲了。”
其他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把宋灣當成什麼珍稀的萌寵似的瞧來瞧去,一個勁地說:“真看不出來啊,看起來比高中生還小。”
宋灣的臉又有發紅的趨勢,但眼下餘聿又不在,他隻得硬着頭皮和他們聊天。
餘聿端着兩碗羊肉粉回來時,看見的就是宋灣被好幾個人圍着,整個人埋着頭都快縮到椅子裡去了,耳尖紅紅的,像是貓咖裡最受歡迎的小貓在被迫營業,周圍圍滿了拿着貓條不懷好意的壞人類。
聽見餘聿的腳步聲後,宋灣回過頭看他,原本可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小臉紅撲撲,眼睛水亮亮,整個人為了看他而側身坐在椅子上。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餘聿的衛衣,大了幾号,隻堪堪露出粉粉的指頭,扒在椅背上。
餘聿原本匆忙的腳步瞬間慢了下來,視線裡隻剩下宋灣。
莫名的,餘聿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宋灣的場景,和現在其實很相像,都是他走向宋灣,要把宋灣從由喜愛引發的糾纏中解救出來。
宋灣總是能輕易地受到很多人喜歡,被很多人圍着。
但他隻會兩眼發光地看向自己。
隻有自己。
餘聿心跳如擂,很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有什麼被不可阻擋地改變了,并且再也不會恢複原樣。
他一步一步走向宋灣,将羊肉粉放在宋灣身前,輕聲道:“吃吧,吃完後我們就回去。”
吃完飯回房間後宋灣立刻鑽進浴室換了套睡衣。
也是粉色的,上面有可愛貓貓的圖案,和衣服的主人十分相符。
宋灣坐在酒店大床上,伸手摸了摸屁股下的白色床單,擡頭問餘聿:“小餘哥,你一般什麼時候睡覺啊?”
餘聿站在門口,假裝在包裡找東西,耳朵有些發紅:“你現在困了?”
“有點。”宋灣打了個哈欠,眼睫被淚水打濕,黏成一縷一縷的,“而且我明天還要早起呢。”
按照宋灣以前的作息,通常是半夜睡,中午醒,然後迷迷糊糊地點外賣打遊戲。
為了a市此行的工作,他特意從好幾天前就開始調作息,現在已經困成一團,困眼朦胧坐得東倒西歪,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磨蹭着被褥。
餘聿向前走了一步,渾身不自在。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窗外是雨夜,身前是困得迷迷糊糊的男同鄰居。
他們還要睡在一張床上。
餘聿喉結滑動了一下,掌心發熱:“那……你睡吧。”
宋灣強忍着睡意,看了餘聿一眼:“你呢?小餘哥。”
他的嗓音軟軟的,像是小貓,也許壓一下就會喵喵叫?
餘聿制止住自己腦袋裡越來越超過的想象,緩慢走到床邊:“我也睡。”
他慢慢地說:“我在床中央豎着放一個枕頭,我們睡在兩邊,不要越界……”
剛把枕頭放好,再一看,宋灣已經歪倒睡着了,唇瓣微張,臉頰肉被壓得扁扁的,頭發淩亂地散落在修長脖子上,衣領敞開了一點,露出一大片雪白。
餘聿視線停頓片刻,又迅速移開,身體溫度急速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