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怎樣的面容呢?
靈體面部蒼白如灰,浮囊、腫脹的臉把五官擠得變了形,讓表情顯得更加呆滞和扭曲,泛白的眼眸毫無生氣,但夏栎确信,他現在正在盯着自己。
“咔嗒……”
伴随着關節活動的聲音,男人提起長到不符合人類比例的手臂朝他伸來。
夏栎很想拔腿就跑,但他已然沒了逃跑的力氣,更何況在廁所隔間這樣狹小的空間中,就算能逃又能躲到哪去。
“滾!”
在極度恐懼的驅使下,夏栎隻能死死盯着這個陌生靈體的眼睛壓低聲音低吼。
然而,這次的女聲卻完全是從他的喉嚨裡發出的。
陰冷而詭異。
夏栎掌心的血肉如同撕裂一般痛苦,鼓起的靜脈像遊蛇一樣在手臂裡蛄蛹,不斷地往軀幹位置竄動。
他劇烈地喘着粗氣,卻絕望地發現那雙手依舊緩緩地往自己伸過來。
下一刻。
即将要觸碰到他的手,居然真的在夏栎的厲喝下,停頓了少許,然後緩緩抽回手臂,随即漸漸退出廁所,直至隐沒于門外的一片青色之中。
強烈的痛楚讓夏栎額頭上汗水涔涔,太陽穴的青筋一條一條地暴突出來,本能想要幾乎就要發出呻吟,卻又咬唇咽硬生生地了回來。
原本隻在掌心的嘴巴旁邊圍繞生長的脈絡。
此時已然蔓延過他的小臂,顔色也從原本的暗紅轉為了青紫。
如果它蔓延至全身會怎樣?
他不想去思考,也不願去思考這個無法接受的後果。
“夏栎,夏栎。”此時,落在地上的手機終于再次傳來男子的聲音,“你那邊什麼情況?”
夏栎竭力克制,盡力克制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這就是所謂的畸人,他們以自身為容器,收容靈體,使用詭異力量,卻又在一次次地使用中消耗自己。
【剛剛走廊上的另一隻靈體出現了,我呵退了它。】
疼痛猶如抽絲剝繭,逐漸從□□中剝離開來,夏栎這才有力氣回複對方。
男子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輕聲道:“這個走廊上的靈體很強大,一般的靈體是無法幹擾我們特制的手機。”
“夏栎,你能對靈體造成強制效果的時間應該是有限的。我的建議是,立即使用剪刀,我們派出去的小隊已經在406室等你了。”
夏栎把三部手機都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他總覺得今天接收到兩次消息的時機都太巧了,世界上哪來這麼多巧合。
但卻未再出聲詢問,畢竟當務之急是破解空腔。
走廊上的靈體離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了。
借助任天宇手機微弱的光芒,夏栎在整個廁所裡簡單尋找搜尋一番。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至少廁所裡沒有所謂的漆盒。
不知道外面接應的人有沒有封印物。
“來不及了,夏栎。”此刻,652突然開口,“手機電量即将耗盡,速速行動。”
聽罷652的催促,夏栎強壓下心中的憂慮握緊剪刀,猛然往廁所的牆面刺去。
盡管,廁所的瓷磚前面早就因為靈體的侵蝕而變得牆面殘缺不全,但仍讓人懷疑這小巧的剪刀能否對堅硬的瓷磚造成實質性破壞。
“砰——”
廁所内傳出巨響,門框劇烈震動,搖搖欲墜,天花闆上的塵埃紛紛揚揚落下。
“吱—!”一個超過人類耳朵辨音域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讓夏栎忍不住捂起耳朵。
下一刻。
一面看似堅不可摧的牆壁,被撕裂出一個漆黑的口子,光靠肉眼完全無法窺探裂縫之外是什麼。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遲疑了,宿舍外再度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啪塔。啪嗒”
依舊是那樣不急不緩。
夏栎臉色驟變,閉起眼睛,一頭紮進牆中。
A大向陽公寓406室。
清晨六時,天際依舊沉浸在昏蒙之中。
亮了一夜的路燈,散發着柔和的暖黃色光芒,而遠處,隐約可以聽到清潔工人的掃帚聲。
新的一天即将要開始了。
此刻。
燈火通明的宿舍裡卻站着三個人,兩男一女。
“咱們已經在這裡等了3個小時了”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嬌小的女人跷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手指在手機鍵盤上輕敲,顯得有些焦躁,“我看天也已經快亮了,差不多收拾收拾可以走了。”
聯絡員說過,這個學生手中的手機電量即将耗盡,離徹底斷電僅一步之遙。
如果他還不能出來。
那麼等天亮,他們确實可以打包走人了。
驟然間,宿舍裡明亮燈泡開始閃爍起來。
“不是吧?打臉這麼快的嘛?”女子随即熄滅手機屏幕,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利索地站起,再次環視間已經被檢查多次的房間,“應齊,那家夥在哪?”
“徐子,我總和你說要耐心點。”被稱為應齊的男人挑眉看着徐子,聲音含笑,床上一躍而下。
他緩緩摘下墨鏡,仔細觀察着四周。
他的一隻眼眶裡有兩個瞳孔。
一顆是正常的黑色在正常位置,而另外一顆則是怪異的金色則是在眼角的地方。
很明顯,他或者說這三個人都是畸人。
金色明明應該是溫暖且華貴的色彩,男人長得并不醜陋,更沒有任何血腥駭人的動作,但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