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童視線落到營養不良的身影上——他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瘦得觸目驚心，皮包骨的身子風一吹就倒，顯得腦袋格外大，像個大頭娃娃。

大頭上挂對黑葡萄大眼，神情木讷呆滞，一言不發緊緊牽着旁邊女人衣角，一副沒斷奶的可憐相。

最引屍矚目的是他身上源源不斷的沖天腐氣。

人間匮乏的腐氣元素仿佛全部彙聚于此，濃郁程度有希望趕超洛童福地裡那口專門請著名煉器大師定制的聚腐器。

要知道那可是足足等了半年的高階魂導器，可将方圓十裡的腐氣彙聚一處。

單出一個聚腐器，洛童或許能拒絕。

但如果前提條件加上在腐氣稀缺的人間呢？

再再加上聚腐器形态是人形幼崽呢？

buff疊滿，再硬氣的屍族也得應聲倒地，這誰能拒絕？

反正洛童不能。

恢複修煉的靈修腦子跟着活絡起來。

先前洛童根據腐氣量間接判斷人類身上的病毒是否達到發病标準，眼前的小孩身上的腐氣量遠超發病劑量，看起來卻很正常，并無失去理智的迹象。

那麼是否可大膽推測，病毒量超過一定标準人類會發病，在這個基礎上，如果病毒量繼續增加，人會越來越趨近自然，最終人類會恢複理性，就好比修煉到最後返璞歸真那般？

病毒在人體内相當于有個進階過程，熬過去進階了理智便恢複一點。

順着這樣的思路，腐氣量堪比聚腐器的小孩無疑處于喪屍等級的頂端。

隻是在這其中腐氣起什麼作用？

進入基地前即将病變的男人失去腐氣并沒有倒下，可商場門口那群喪屍失去腐氣後卻直接變成屍體。他們之間有何區别？

腐氣又為何單單隻依附在病毒上？

此前出現的低階魂導器，會不會與這一切有關關？

諸多謎團砸向洛童，被動接受并不符合他的個性，隻是揭開謎底要循序漸進，眼下最重要的，是留在人形聚腐器身邊慢慢恢複靈力，面對不知兇險的未來，實力必不可少。

還有——這小孩直勾勾盯着前方面無表情的模樣，洛童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啊，想起來了。

像閉關前遇到的誤闖教學區後又無故失蹤的小朋友。

那小孩今年有十八九歲了吧，再過兩年該成年了。

不知道是否有長輩給他準備成年禮，這些年還有沒餓肚子。

屍族出了名的護短愛幼，縱使隻有一面之緣，對方大概兇多吉少，洛童仍舊抱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願他能化險為夷平安長大。

陷入短暫回憶，洛童看着眼前同樣瘦弱的小孩，目光不自覺染上憐愛，小孩步子小，漸漸地落到隊伍的最後，離洛童越來越近。

大抵是洛童的存在感過于強烈，身旁的女人悄悄扯過男孩，将他攬到自己前邊，恰好擋住了洛童不加掩飾的眼神。

啧，看不到他的聚腐器了。

視線被遮擋後，洛童才把目光緩緩移向小孩身邊的女人。

不得不說這是一位在人類中算是頗有姿色的美人，數月的勞累奔波令她的臉色疲倦蠟黃，但該有的營養一點沒落下，身材稍顯豐滿，在餓殍遍野的末日實屬難得。

她以保護者的姿态護住小聚腐器，小孩同樣緊緊攥住她的衣角。

這是一種洛童從未體驗過的親密關系，如果沒猜錯，她應該是人類孩童未長大前的監護人——母親。

屍族未及冠前也有監護人，學院裡的老師。

屍族父母向來隻管生不管養，百萬年來延續的模式，弱肉強食的混沌界，未成年的幼崽由族群裡最強者們保護。

洛童不禁懷疑——這麼弱小的女人，真的能在兵荒馬亂的年代護住一個幼崽嗎？

好吧，收回目光。

隻要能和人形聚腐氣呆在同一空間，不影響修煉，其他的無所謂。

*

隊伍行進至一樓，不出意外被服務員帶來的巡邏隊攔住，速度比洛童預想的要慢。巡邏隊全是異能者，粗略一數大約二十來人，一字排開包餃子似的将他們圍起來。

面對這壯觀的場景，其他遊客喜聞樂見，紛紛駐足圍觀。

難為服務員還要維持現場秩序，以免吃瓜群衆靠太近被異能者誤傷。

現場不隻服務員和群衆認為雙方會打起來，田小夏他們也這麼認為。

賀飛蘭悄咪咪挪到洛童身邊，壓低嗓音，自以為隐蔽地問：“洛神，這麼多人，能嬴不？”

洛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