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高風險相對應的是高壓力,這種壓力不僅來自工作本身,更來自輿論。
若不小心将感染者放入城,恐怕沒等喪屍被抓,檢查隊會先被群衆的唾沫星子淹死,就算沒有出錯,仍要面臨某些群衆的質疑,質疑他們是否隐瞞不報。
這麼多雙眼睛盯着,檢查隊至今未出過纰漏,借此在群衆中的威望更上一層樓。
周陽平怎能不狗急跳牆?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他當然想咬下塊肉來。
怎料銀安不買單。
雙反對峙期間,遠處再次趕來一群風塵仆仆的人,領頭的正是異能者大隊的二當家梁廣。
異能者大隊,基地裡公認實力最強的隊伍,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重,他們在外打喪屍拉物資,實打實刀口上讨生活,理所當然享受基地裡最好的待遇。
不過,異能者大隊從不插手基地内務,這次居然破天荒站出來了。
周陽平等來了援軍,面露喜色:“梁副隊,您終于來了。”
這句話本身沒什麼毛病,但氣氛如此劍拔弩張,周陽平堪比國粹的變臉就稍顯滑稽。
沒有人會不合時宜地發笑,除了人群外的屍族。
好在黑袍帽檐大、身旁群衆注意力都在對面,倒也沒人發現。
大抵是常年在外遊蕩的緣故,梁廣黑得油光發亮,咋一看還以為來了一塊炭,他的五官平平沒有記憶點,要不是一身紮眼的黑皮估計扔進人群中再難找出來。
聽說他異能才二級,在大隊實力壓根排不上号,就這還混到異能者大隊二當家,不容小觑。
梁廣的性子出人意料地和煦,帶些許H省口音笑眯眯朗聲道:“各位這是幹嘛啊,鬧辣麼大動靜,隔老遠就聽到咯,都是一個基地的,有什麼話不能放開說,外部喪屍問題還沒解決,内部搞出内讧不合适吧?”
周陽平張嘴欲惡人先告狀,梁廣餘光瞟見,立馬截住話頭:“周隊不會辣麼天真,以為我在外打喪屍就什麼都不知道吧?照我說,人類比喪屍難對付多了,起碼喪屍沒有花花腸子,你說對不對?”
梁廣的話讓周陽平臉色一白,他動了動嘴,沒有接腔,異能者大隊的權限在那擺着,管理層都不敢輕易冒犯。
周陽平說好聽點是基地軍領隊,說難聽點不過是個兵頭,真正對基地軍下命令的是管理層,他沒有任何話語權。
從這點上講,銀安權利都比他大,起碼銀安能自由号令檢查隊。
銀安朝梁廣點頭主動問好,直面生死的勇士值得他人尊重。
見雙方都給他面子,梁廣嘴角上揚,不急不緩繼續道:“各位能先把槍放下嗎?那玩意兒可不長眼睛,萬一傷到人民群衆可是很大的責任勒。”
銀安朝周陽平揚起下巴,冷哼:“是他先拔的槍,他放我就放。”
梁廣眼刀瞬間落到周陽平身上。
周隊抿着嘴角,憤憤不平地舉右手收拳,基地軍刷一下把槍放下,檢查隊緊随其後。
梁廣滿意地露出一口大白牙:“這才對嘛,都是一家人,鬧出什麼事讓旁人看笑話哈。”
“那個,小銀啊,”梁廣拍了拍銀安的肩膀問道:“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銀安點頭。
“小銀啊,那個人,”梁廣指了指銀安身後抓到的嫌犯,說:“不介意的話讓異能者大隊來查吧,對你倆都公平,不會有人說檢查隊誣陷基地軍,也不給基地軍毀屍滅迹的機會,你看這樣成嗎?”
銀安低頭思索,還未回答,周陽平先跳腳了:“這不符合規矩!基地内務該由基地軍負責,沒征得管理層同意就算你是異能者大隊的副隊也不能擅自将人帶走。”
洛童發現這個叫周陽平蠻有意思的,你要說他對管理層唯命是從吧,他經常擅作主張,可輪到别人挑戰管理層威嚴了,他又第一個跳出來維護。
怎麼說,破有“我爹隻有我能罵”的意思。
梁廣沒有浪費時間和他扯皮,拿起對講機和管理層通話,這招屢試不爽,周陽平聽到上級命令後再次變臉同意梁廣将人帶走。
銀隊從頭到腳沒加入兩人的對話,被趕鴨子上架交了人,心頭有些許怪異。
他暫且将異樣歸結于被迫交人的不爽,并按捺着脾氣将人轉交給梁副隊。異能者大隊審人确實比檢查隊合适,畢竟檢查隊名義上是隸屬基地軍,在群衆眼裡可能有失偏頗。
但交人前銀安提出公開審判的訴求,梁副隊爽快答應了。
自此,案件告一段落,隻待異能者大隊順藤摸瓜抓出更多從犯再定其罪,便算完了。
以上總結僅針對普通吃瓜群衆。
對于被拐賣兒童的父母而言,找到主謀隻是找回孩子的第一步,他們迫切想從人販子口中打聽孩子的下落,哪怕是屍體,也要見到最後一面,接回家,此後再花好多年的時間治愈傷口。
父母們不願意回家等消息,梁副隊好說歹說總算勸了回去。
看着勇勇父親頹廢的背影,想到那個充滿活力的男孩,屍族不免唏噓,不管在哪個世界,對幼崽下手均是不可饒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