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可以說給洛老師聽，如果有壞人威脅你，不要害怕，老師打得他下半輩子說不出話來；和小夥伴鬧矛盾了我幫你分析；亦或是你有什麼憋在心裡的話，想要傾訴，我可以充當臨時樹洞，保證今晚的内容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自從替唐醫生給教堂裡的小朋友做了幾次心理輔導之後，洛老師的稱号就在小朋友口中傳開了。小海第一個跟着換稱呼，大概是覺得老師這個詞能拉近他與英雄叔叔的距離吧。

頭頂傳來熟悉又溫暖的體溫，耳畔是偶像如沐春風般的安慰，小海欲言又止，他不想和英雄叔叔之間有秘密，可這件事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了。

小孩調整呼吸，躊躇片刻，終于還是問了：“洛老師，喪屍裡真的有好人嗎？”

他幹淨的眼睛裡盛滿認真的求知欲，看得出答案對他十分重要。

洛童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給了個情景假設：

“假如某天你不小心感染了病毒，幸運的是，你沒有失去理智，雖然想咬人，但努努力也能克制住，請問這個時候你會去咬人嗎？”

小海斬釘截鐵：“當然不會，我一定不會傷害你們！”

聽到這答案洛老師毫不意外，小海有英雄夢，縱然膽子小但正義感十足，這類小孩時常在内心幻想各種英雄事件，一旦有機會他們會選擇挺身而出。

洛童繼續徐徐善誘：“那假如你突然失去意識，醒來後發現身邊躺着個受傷的人類，看樣子很有可能是被你咬傷的，你意識到自己可能不受控制，這時候會怎麼辦？”

小海糾結得小臉皺成一團：“那......那我會選擇離開，萬一我又失去意識咬傷他了就不好了.....”

小海越說越小聲，到後面幾乎是呐呐自語：“可是，如果人還有救，我就這麼走了他會不會失血過多死掉啊？我是不是應該先把他護送到有救援隊伍的地方再離開呢？不然躺在這裡的話，他很有可能被别的喪屍咬死。”

他糾結半天沒能得出兩全的方案，擡頭望向洛童，眼巴巴希望老師答疑解惑。

見小孩真的陷入情景劇中，洛童才緩緩問：“小海喪屍，請問你覺得自己現在是個好喪屍還是壞喪屍呢？”

突如其來的提問讓小孩有點不知所措，他一方面認為自己主觀上不想咬傷人類，應該算是個好喪屍，可另一方面被他咬傷的人類還躺在他面前，指認他犯下的罪行，将他是個壞喪屍的事實公之于衆。

“我......我不知道。”

小海垂頭喪氣，光是想象這種無力回天的僵局就覺得窒息。

“小海喪屍，我和唐醫生都認為這種情況下你仍然是個好喪屍，你不是主觀意義上想要犯罪，從人類律法角度上分析，你也無罪。”

“你問我喪屍中有好喪屍嗎？我想說肯定是有的，若他們能控制自己的意識，絕大多數喪屍都不願意咬人，他們本來和你一樣躲避喪屍攻擊，隻是沒有保護好自己，被喪屍咬到感染了，我們不能因為别人的不幸就給他判罪對吧？”

“我們見過的樣本還太少，萬一真的有可以控制自己意識從沒咬過人類的喪屍，我們又怎能因刻闆印象就将人釘在恥辱柱上呢？老師認為這是不正确且不道德的行為。”

小海低頭若有所思，半響終于恢複以往的活力，神清氣爽道：“洛老師，我懂啦！喪屍又不是自己想咬人的，他們本來就是和我一樣的人類，隻不過不小心生病了。”

孺子可教，洛童甚感欣慰：“現階段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好好吃飯睡覺，剩下的都由大人煩惱。”

“現在，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那個.....還不可以，我、我還有件事想說。”

小海捏緊拳頭鼓起勇氣，附在洛童耳邊用氣音低聲道：“我知道基地裡哪裡有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