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按屍族年齡正式踏入修煉不過7年,确實還是個幼嫩至極的小娃。三百年的慣性不是半年朝夕便能改變,相處久了,洛童偶爾會下意識把這群人類當做屍族學生。
回到樓下,感官迅速鎖定角落安靜呆着的迷你木偶模型,這是躲着他呢。最大的秘密被戳穿,确實需要空間和時間消化情緒。
洛童沒上趕着讨嫌,腳尖轉向頗為熱鬧的一隅。
唐可和小海面面相觑,輕而易舉撲捉到彼此微顫的瞳孔——妞妞感染了!!!
昔日跟在屁股後頭跌跌撞撞的妹妹,變成六親不認的醜陋喪屍,無法接受,完全無法接受!!淚包迅速醞釀,一大泡挂在眼眶要掉不掉。
唐可征得珍姨同意,上手翻開遮擋妹妹臉頰的花布,看着妞妞熟睡的臉龐,與往常無異,他疑惑:“可是妞妞樣子沒有變化啊?會不會産生抗體了?!”
哭包抹掉模糊視線的水意,急吼吼湊上前:“真的诶真的诶!珍姨你不要擔心,妞妞她沒異變,說不定她是仙女下凡,對病毒免疫!!”
珍姨哈哈大笑,解釋說妞妞遇到了貴人,沒受多久苦模樣就變回去了。等眼前危機解決,基地開放,她要帶着妞妞到邊陲小鎮生活。
唐可清楚珍姨說的是什麼,邊陲小鎮不單指一座無名小鎮,特指那些能接受喪屍和人類共同生活的鎮子。
由于容易遭受非議,生活在那裡的人們不願過多透露,戲稱自己隻是在邊陲小鎮混口飯罷了。這樣的言論多了,邊陲小鎮逐漸演變成了人類和喪屍共同生活基地的代名詞。
像珍姨和妞妞這樣的組合,邊陲小鎮裡随處可見。
唐可支持珍姨的決定,萬一、他是說萬一,萬一哥哥們某天不小心感染了病毒,他必然不可能放棄,也會尋一處邊陲小鎮,邊生活邊盼望着早日研發出治愈喪屍病毒的特效藥。
Z城基地在哥哥和葛先生的有意推行下,仍然對喪屍不友好,基地軍更是持強烈反對意見。經過這場由内亂引發的喪屍潮,觀望的人群恐怕再難保持中立。
Z城不适合她們容身。
珍姨和盤托出令唐可和小海生出由衷的責任感,他們暗自決定幫助珍姨弄到物資和車輛,為護送妞妞和珍姨去邊陲小鎮貢獻綿薄之力。
是夜,教堂明窗挂上清冷白玉盤,Z城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一夜入冬。銀安派遣小分隊回去拿冬衣和洗漱用品,其餘人縮在壁爐邊烤火。
妞妞不知為何又開始躁動不安,怕引起大家注意,珍姨帶着她躲到教堂觀衆席的最後一排,好在葛先生拿來幾件厚大衣,她們蓋着倒也不冷。
厚大衣的尺寸小海和小濯穿着剛好,這是葛先生專為先前收養的小孩們定制的,隻是很遺憾那群孩子死的死跑的跑,沒有一個用上。
小海四下張望,突然“咦”了一聲。
邊上的十七頭都沒回,用黑鐵夾翻找壁爐确保小塊炭燃燒殆盡,然後小心翼翼敲碎新的炭,撿最小的那塊放進去。等做完這一切,他才悠悠道:“别找了,洛老師出去巡邏了。”
賀飛蘭擠進個頭,聲調拔高八度:“什麼,就他一個人?”
那豈不是很危險!
洛老師會遇到危險?在座加起來都不夠他一隻手打,十七在心裡無聲地翻了個白眼:“請問在場有誰跟他出去能不拖後腿?”
嗯,有道理。他們這種小菜雞這麼冷的天出去别說巡邏了,就是逛兩圈估計明天都得感冒,再遇上喪屍圍城,一抓一個準,直接躺闆闆。
“哦哦,原來是去巡邏了。洛老師那麼厲害,一個人就夠了,我們去隻會給他造成負擔,而且洛老師說過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幫不上忙的時候保護好自己就是幫最大的忙!”
唯粉小海搖頭晃腦十足狗腿樣,一口一個洛老師,話裡話外把檢查隊半大少年們的心紮得透透的。
道理大家都懂,說出來可就不禮貌了。
“嘿,小朋友,叫小海是吧,說話咋那麼刺耳呢,來來來,哥哥教你怎麼做人。”小五長臂一撈直接将小海的頭夾在胳膊底下,半挾持着往前走。
小一笑嘻嘻添油加醋:“把小一哥哥的那份一并加上啊。”
回應他的是小五比ok的手勢以及小海沒人在意的掙紮反抗聲。
教堂的另一角,當一下午裝飾物的木頭樁子聽到洛童名字,終于有了微不可見的松動。他不曉得的是,自己這片靜谧空間是大人們刻意囑咐過給他空出來的。
小夥伴們遠遠觀望卻不敢靠近,哥哥說成長過程中總有些情緒需要獨自消化,朋友要做的是在他求助時及時挺身,而不是随意插手。
幫助和安慰要建立在他人需要的基礎上,否則便是自以為是的感動,隻會帶來更大負擔。
今天的事情就像穿在一根繩上的鞭炮接二連三爆發,打得小濯猝不及防,各種未曾體驗過的情緒擰成一股麻花,他不知道怎麼處理,隻好如同往常那般放任自己在角落慢慢消化。
但單薄的經驗無法應付眼下迸發的情緒,越想要冷靜越無法冷靜,他陷入一團棉絮裡,理不出頭也找不到尾,即便如此,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導緻情緒複雜的罪魁禍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