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層宛如驚弓之鳥,一晚上鬧了三次,基地軍剛打完喪屍,還得應對上層懲罰和驚吓,完全沒有時間休息整頓,相比檢查隊,着實灰頭土臉。
按照銀安對周陽平的了解,他不是那種縱容手下松懈的隊長,隊伍存活率這麼低屬實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沒記錯,大部隊應該被洛童解決了,剩下的蝦兵蟹将不至于如此。
周陽平本就恨銀安高高在上的模樣,兩相對比,越發牙癢癢。
牙癢的瘋狗逮人就咬:“喪屍潮來得突然,你們卻毫發無傷,呵,沒想到啊沒想到,赫赫有名的風紀委,老百姓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居然打開城門放喪屍進來?這麼多人,全被你給害死了!你這個惡毒的下賤胚子!!”
年少氣盛的小一憤憤不平:“好你個周陽平,造謠全靠一張嘴啊!明明是梁廣開的城門……唔%@#&……”後面的話被他十七哥堵在嘴巴裡。
小朋友就是容易沖動,聽不出對方的故意激怒。
銀安笑了,在人心瞬息萬變的末日,這樣單純的亘古不變的讨厭竟讓人有種詭異的心安。
狗狗眼純良的笑容把周瘋狗雞皮疙瘩逼出來,天氣驟冷,這下更加刺骨,他罵道:“傻逼,你笑屁啊笑,是不是承認了,老子就知道是你,媽的早晚弄死你!”
搜尋幸存者争分奪秒,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和瘋狗對峙此等無意義的事上,他又聽不懂人話。
銀安高深莫測留下句:“小心管理層的人”,轉身離開。
暴風雨如約而至,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砸到人身上,還怪疼。雨聲大得宛如洩洪,靠近門窗的人們不大點聲講話,都聽不清對方說什麼。
珍姨小心翼翼開着吉普,妞妞包成粽子乖巧地坐在副駕駛上。
吉普車擋風玻璃上的雨刷瘋狂搖曳,跟要斷掉似的。
順着城邊的路沒有人,可烏雲壓頂,為了看清路況珍姨特地打開遠光燈。車輛已行駛了不短距離,完全沒問題,她打算再開一百米就返航躲雨。
突然,副駕駛的妞妞瘋狂扭動,小臉皺成包子猙獰痛苦,把珍姨吓得夠嗆,她連忙停車,想抱孩子又無從下手,聲音急到沙啞:“乖乖,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不要吓媽媽!”
雨幕将遠處的世界遮得嚴嚴實實,遠光燈僅能穿透一小部分。
漸漸的周圍安靜下來,連暴雨都恍若隔着一層膜聽得不真切,妞妞終于停止躁動,喘着粗氣直勾勾望向前方,好似中邪。
珍姨若有所感,順着妞妞眼神緩緩扭頭,刷地一下,瞳孔猛縮,涼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尖叫卡在嗓子眼。
雨刷瘋狂舞動的縫隙間,剛褪去的喪屍潮悄無聲息地再度光臨,沒有眼仁眼凸嘴裂、流着粘液的深紫色喪屍頭密密匝匝圍繞吉普車,數量之多宛如蟻巢裡的工蟻,令人頭皮發麻惡心想吐。
高級喪屍對低級喪屍有絕對威壓,它們忌憚車上的妞妞不敢靠太近。恍惚間,層層疊疊的喪屍臉上露出某種可以稱之為害怕的神情,推擠着讓出條通道。
如血般鮮豔的紅映入眼簾。
遠處緩緩走來個身量纖細、雌雄莫辨的小人兒,雨水打濕了額前的碎發,水珠沿着蒼白的臉頰滾落,但他看起來依舊優雅,像即将凋零的玫瑰,用盡全力,身姿綻放到極緻,熟透糜爛的花瓣無時無刻提醒着世人它随時成為落紅。
明明是暴雨天,可他如同在自家後花園散步,手上提個破布袋,噙着笑,好似捉到什麼新鮮玩具。
等等,那不是破布袋,那是……
頭發!他抓着個長發女人!
是琴長紅的衣服,那人是紅紅!!
妞妞喉嚨發出咕噜咕噜的威脅聲,像隻炸毛的小獅子緊盯少年,龇牙咧嘴企圖吓退對方,可惜年齡太小,萌有餘,威懾力不足。
“呵~這麼小的五級喪屍?”與外表極其不符的粗犷聲線打破了認知,竟是個少年。
少年聳了聳鼻子,朝妞妞那邊深嗅兩三口,哈哈大笑:“這熟悉的令人惡心的味道,有點意思,難怪不怕我,讓我猜猜是誰的血。”
“001?”
“嗯~你确實像她會護着的樣子。她就是個小孩控,你最好祈禱自己不會長大,不然會被她親手拗成三瓣哦,那畫面,嘶,簡直不要太殘忍。”
“隻認身高不認人哈哈哈……真好笑,我們小時候都被她護着,可是後來她殺得最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