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眼微眯，琥珀色眼眸不曾離開過白布上的人影，在他的注視下，皮利助手和界靈前輩完成拉鈎蓋章。

界靈看起來興緻勃勃，這種新鮮的人類把戲沒人同他玩過。

洛童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這種懷疑毫無根據，且十分荒謬，那人外貌和庚子濯截然不同，可洛童就覺得他很像庚子濯。

那人手指攥緊衣角輕輕摩挲的動作跟庚子濯如出一轍，走路的狀态也很像……種種細節，給洛童很熟悉的即視感。

腿上動靜拉回屍族注意力，他低頭，撞進一汪靜谧的潭水中。

庚子濯目不轉睛望着自家老師，不說話，但手指悄悄地拉住黑袍衣領。

“醒了？” 洛老師語氣無限溫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沖天腐氣強勢占據本源空間，喧嚣存在感。

庚子濯久沒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他說：“童童，好久不見。”

是了，熟悉的味道，還是那麼愛撒嬌。

剛才為何有如此荒謬的念頭，皮利怎麼可能是庚子濯呢？沖天的腐氣就是明晃晃的身份證明。

再擡頭，那張異域風格的臉，也沒有很像。

“我們分開不到一天吧？”

幻境裡的時間流速比現實世界快許多，所以他們實際分開不到半天。

“可我怎麼覺得，好久沒見了。”

庚子濯坐起身，動作遲緩伸出手，在洛老師的死亡視線威脅下，手掌穩穩地輪到洛童頭頂，輕柔兩下。

他說：“别總穿一身黑，穿點亮眼的顔色，更襯你。”

洛老師皮笑肉不笑，默念：這孩子剛睡醒，腦子不清醒，别跟他計較，别跟犯病的計較。

手掌下移，手指貼着皮膚移動，引起顫栗，庚子濯大逆不道捏住洛童的臉頰，舍不得用力，輕輕撫摸，目光有洛童看不懂的深意。

他說：“瘦了。”

洛老師忍無可忍：“不準亂摸。”

“就要，剛才童童摸我，我要摸回去。”

洛童：……

一記頭槌直擊庚子濯門面。

“别犯病，坐直了，再賴我身上試試？”

嚴師形象重出江湖，但沒虎住庚子濯，他看起來更興奮了。

“童童，你現在好兇。”

如果說這話時，庚子濯頭再低兩分，眼睛時不時瞟他一下，嘴不自覺上翹，使得臉頰兩邊的肉肉更明顯，就是洛童熟知的委屈生氣表情。

庚子濯擺出這種神情，十有八九洛童會妥協。

但現在說話的庚子濯，眉眼含笑，不似控訴，更像是在調侃。

洛童：“膽子肥了是吧？”

庚子濯微笑點頭：“嗯。”

很好，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首席弟子對昔日老師發起宣戰。

“我家童童啊，吃軟不吃硬。”言語中的親昵顯而易見。

喪屍王眼神亮晶晶，對洛童的反應全盤接收，不管洛童做什麼他都很開心，能見到眼前的人他就非常開心。

“知道就好。”屍族矜貴點了點頭，“所以，你要跟我打架嗎？很久沒練了，來打。”

洛老師剛擺好姿勢，轉眼又坐下了：“算了，你傷剛好，跟你打太欺負人。”

“說正經的，你還記得高紀生對你做了什麼嗎？”

能讓恢複力極強的實驗體陷入昏迷，高紀生不知道往小濯身體裡注射了什麼，洛童還是有點擔心。

“童童關心我啊，那給我檢查一下。”

庚子濯那張俊臉刷一下放大，歪着腦袋湊到洛童面前。

“怎麼檢查？”

“像之前那樣啊，你的靈識進入我身體裡面，好好看看我有沒有受傷。”庚子濯的重音放在了“進入”和“好好”上，咬字清晰，越說越近，說到最後用的是氣音，顯得……很流氓。

洛老師刷摁住他的腦袋，推人按回原位，随即一個淨塵訣掃過去。

庚子濯不解：“童童你幹嘛？”

洛童頭也不擡：“去油。”

“你這樣一點都不可愛，下次别這樣，從前那樣就很好。”洛老師直言不諱。

“哦~你更喜歡從前的性格啊，也不是不行。”

“童童，你心疼心疼我嘛~”

“啪”一個巴掌按住他的臉，洛老師認真端詳了至少五分鐘，久到圍觀群衆界靈都以為他倆要親親了，洛老師突然蹦出一句：“别學，你學得一點都不像。”

“哦，什麼時候發現的？”庚子濯挑眉，故作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