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旁邊快爆炸的煤氣罐,我可不就是情緒弱勢的那方嗎?”
洛老師慢條斯理道:“你們不就是看他情緒不好,而我情緒穩定,所以選擇說服我,而非說服你旁邊那隻煤氣罐麼?”
衆人:祖宗你可少說兩句吧,沒看到煤氣罐,呸,馬哥的眼珠子快瞪出來了嘛,你說你惹誰不好,非得挑個刺頭幹啥啊,你這身闆看起來都不用馬哥動手,舟車勞頓幾天都能歸土了。
洛老師不依不饒分析:
“說到底,人類的本質都一樣,你們看似取了中間值,不過和煤氣罐作出同樣的選擇,都選擇向好拿捏的那一方開刀,我比煤氣罐脾氣穩定,你們就選擇讓我停下來,而不是把煤氣罐變成一個情緒穩定的人,為什麼?因為相比于調教一個脾氣不穩定的人,讓脾氣穩定的人停下耗費的力氣更少。”
“同理,吵架二人中,你們會選擇偏向說服弱勢的那方算了,而不是讓施暴者停下,歸根結底,人類的中庸和平之道,不過是選擇了更加方便好走的路而已,但捷徑不代表真理,修道向來艱難險阻充滿挑戰。”
“别動怒,我隻是讓你們感受下什麼都沒做的檢查隊在馬志澤嘴裡的形象罷了。總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吧。”
“以上,你們聽進去也好,沒聽見去也罷,我就随口一提,人性嘛,在人間待久了,都了然,不外乎虛情假意自我标榜,倒不如一個沒經曆過人情世故的喪屍王來得真實可愛。”
屍族淡然一笑,穩定發揮出教師應有的講師水平,口若懸河一頓輸出,話說出口心就幹淨了。
擺擺手,不欲再辯,深藏功與名。
人類弱小的□□配上強健的大腦,看似脫離了動物形态,實際上大多數人仍舊保留着動物本能,處事上趨利避害、欺弱怕硬、欺善怕惡,他們本能地走上一條容易走的人多的人生路。
不管是凝聚在被害者身上的的目光、站在道德高點上的指責、亦或是勸和的中立言論,不過都是最不費力的選擇罷了。
人類,一群和靈修一樣擁有人形形态的——動物。
不對,人類還沒動物感情來得真摯,起碼小狗的愛真誠熱烈不含雜質。
在複雜的社會環境熏陶下,就連庚子濯這位從神庭下凡曆劫的仙人,都難逃人類成長的泥潭,愛鑽牛角尖喜内耗,經常蹦出些無厘頭的想法。
但好在,庚子濯有強大的自我,能穩定住創傷帶來的後遺症,還敢于在他身上投射自我,投射名為喜歡和愛的能力,換作别的有創傷的人類幼崽,可不敢輕易嘗試。
幸好,小濯遇到的是自己,就他這麼個一根筋走到底的性格,換别個早糟蹋了,早年間不自愛的行為可沒少讓洛童操心。
分不清到底是庚子濯在洛童心中脫離了人類範疇,還是喪屍被開除了人人籍。洛童的思緒突然拐到了庚子濯身上,親手養大的幼崽,總有理由搞特權偏愛。
洛老師唇邊的笑容添了幾分真情實感,幻境裡的吻别後再沒相見,那小子之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嘛,敢情是隻紙老虎,隻會動動嘴上功夫,光一個吻就吓到靈識動蕩脫離幻境啊。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高紀生有沒有虐待他,界靈有沒有欺負他。别看庚子濯人高馬大,充其量活了二十餘載,怎可能玩得過那些個千年王八?
教育完人類的屍族教師光明正大開小差,車廂裡一衆小弟風中淩亂,今天的道路這麼多石頭嗎?怎麼感覺腦袋暈乎乎的,他們好心勸個架,還上升到拉偏架、人性的高度上了?
但是……這些話越琢磨,感覺,好像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道理,馬哥為啥要找檢查隊的麻煩?唐醫生他們在基地裡忙于實驗,專注人類的偉大命運,幹的是救死扶傷的活,銀隊長外出打喪屍同樣在刀尖上行走,他們為基地作出的貢獻不小。
馬哥這樣一搞,格局确實有點小了嗷。
“馬哥,你這,要不……聽聽?”
“我感覺,這位講的好像有點道理。”
“大家都為基地做事,當年的事就别抓着幸存者不放了,人要往前看,今後,我們一定多多幫你和隊長把那位梁廣的奸細捉拿歸案,給我們前前隊長一個滿意的交代!”
“那要不……咱今天就到這?再講下去多傷和氣啊,也不利于病患養病,馬哥,你放心,等這位洛、洛童好了,我們定押着他,你倆打一架,我們為你搖旗呐喊,他這張嘴太能說,也不知道以前幹哈的,咱們沒他能吵吵,閉麥,今日的隐忍都是為了日後東山再起,咱回去再練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馬志澤徹底炸毛:“滾蛋,都給我滾蛋!”
他用力敲擊車廂前闆:“停車。”
貨車停下,他幹脆利落跳下後鬥。
“馬哥,你别沖動,現在跑過去路還很遠……”
“跑尼瑪了個蛋。”馬志澤回頭呸了好大一聲,大步凜然走到副駕,跟領路員換位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