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如一顆流星飛速劃破長空。
風中淩亂的發梢,趕路疲倦的面容,生人勿進的屏障,統統在視線捕捉到心上人的那一刻變得溫柔,眼尾的弧度從銳利轉變為圓潤柔和,他停駐不遠處,沒有貿然前進。
十米,不遠不近,可以看清對方模樣,又不至于離太近産生壓迫感。
那雙黑色幽深的眼,不曾離開洛童。
“你是誰?來這裡目的是什麼?”
救援先遣部隊的小兵們齊刷刷舉起武器對準不明身份的闖入者。
“童童……”他躊躇着張口,眼底的焦慮呼之欲出:“你受傷了!”
“誰傷的你?界靈嗎?!!!你疼不疼,我、我可以幫你療傷嗎?”
庚子濯的世界裡隻有卡車後鬥伫立的洛童,他家童童滿身血站在那裡,後怕和焦慮湧上心頭,他來晚了,讓童童受傷了,他動作還是太慢。
童童,會怪他嗎?
童童,還會要他嗎?
幻境裡發生的事作數嗎?
……
無數疑問在見到那人後煙消雲散,化作——童童還活着,他還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離開。
庚子濯不敢上前,怕看到任何拒絕的态度,但也不敢走遠,庚子濯的世界不能沒有洛童。
洛童的腳步動了,他向庚子濯的方向走了一小步,隻一小步,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他輕聲說:“傻站在那裡做什麼?還等我邀請你嗎?”
喪屍王的目光刷一下比閃光燈還亮,下一瞬,他飛奔沖向洛童。
十米距離,小兵們舉着武器猶豫要不要打,聽這意思,洛童好像認識這人,沒等他們回味過來,那人當着他們的面把洛童劫走了。
真的是劫走,海浪一樣把人卷走。
“诶……隊長,我們跟不跟?”圓臉小兵托了托眼鏡,回頭問。
“跟個屁。”吳濤擡手就往他頭盔上拍:“瞎啊,看不出來他們的關系?給他們點時間。”
“什麼關系?”直男發出疑惑,背影消失視野裡,他仍沒琢磨出來。
不是,為啥要給他們時間啊,談心啊?車上不能談嗎?得,傷好了就不着急趕路了是吧。
下午莫名其妙等了一下午,現在還等。
隊長做決定越來越随心所欲了,下午不準他們回車上就怪怪的,洛先生怪怪的,這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酷哥也怪怪的,這年頭,正常人越來越稀缺了。
*
“童童,”庚子濯喊一聲,眼淚就下來了,他悶悶道:“我來晚了。”
那麼大一隻酷哥,眼淚說來就來,哭得鼻頭紅眼睛紅,梨花帶雨好可憐。
搭在後背寬厚的手,悄然挪至手心,十指相扣。
濕潤的睫毛噙着淚花,抽抽搭搭:“很痛吧。”
肯定是痛的,留了那麼多血。
“嗯,很痛。”洛童點點頭,吓唬他。
這下好了,水龍頭徹底關不住了,他小心翼翼捧起洛童的手,呼呼往上吹氣:“是界靈傷你的。”
他斬釘截鐵道出罪魁禍首。
剛長好的肉格外敏感,這樣吹很容易出問題。
洛老師猛地把手抽回來,藏到身後。
被拒絕的喪屍王僵在原地,垂頭不知道想什麼,直到地闆上的水花啪嗒啪嗒暈開。
哦,某人,碎掉了,拼不好了。
“還是這麼能哭。”洛老師歎道。
他微微欠身,臉湊到庚子濯跟前,發絲從這人肩膀垂落,他毫無察覺,反倒撩開遮住小濯臉頰過長的碎發,方便看清喪屍王神情。
哭聲戛然而止。
誰家心上人這麼看着你還能哭出來?!
不要面子嗎?
“不哭啦?”
“這麼愛哭,幻境裡在我面前憋三年?”
要命,秋後算賬的節奏。
“我怕耽誤童童修煉。”
庚子濯不敢看洛童的眼睛,故而沒發現那人眼底的狡黠。
他自顧自剖白:“童童要是知道那人不是我,肯定會來找我,沒有我的身體,你就不能在這裡修煉,修煉對于童童來說,是第一大事,我不想耽誤。”
“你有那麼重要?”洛老師的發問振聾發聩。
“我!”庚子濯着急對上某人的眼,然後立刻像被燙到一樣移開,垮下肩膀失魂落魄道:“……我不重要。”
“對,你不重要,你不能替我做任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