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工作人員很快趕過來。
“女士，發生什麼了？你需要幫助嗎？”
笛年焦急的指着被圍欄包圍起來的小城堡，提起一條腿，就打算往裡面去。
“我兒子在裡面暈倒了！”
她平時就顯得粗嘎的嗓音，因為焦急，聽起來更加難聽。
店内的工作人員沒有準備，被她的煙槍嗓震了一下，借着洞口不太清晰的光線朝裡看了眼，很快就意識到嚴重性，安撫住笛年。
“女士您稍等，我這就把圍欄挪開。”
工作人員手腳麻利的搬開圍欄，精緻而小巧的城堡面前，已經沒有任何阻礙了。
笛年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也忘了視網膜前無時無刻都在跳動的鮮紅數字。
她隻想往洞口沖，那種焦急的心情不需要僞裝，是出自于真心。
工作人員看着笛年趴在地上，伸手要去将裡面的人撈出來，就在旁邊站着，不敢亂動。
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這位女士的孩子到底是本身有病在這裡暈倒，還是因為這裡的遊樂設施。
這些東西，在心急如焚的家長面前，很多時候都說不清。
手碰到了裡面趴着的黑影，笛年摸到了毛茸茸的頭。
“小凱？”她聲音顫抖。另外一隻手也朝裡面去。
被這邊動靜吸引的值班店長也趕過來，問清了情況，指揮着店員将精緻的城堡搬起來。
笛年退到一邊，心都揪到嗓子眼了。
她害怕，害怕看到一個鮮活的小生命突然消失。她是不是太大意了，既然小凱對雞蛋過敏，全家人都不知道。
這個孩子會不會還有别的病症，他們不知道？
在她以前的世界，身邊就有突然休克病發的同學。身體有多重要，隻有親身經曆過被病痛纏身，或者死亡的人，才明白。
在等待工作人員将小城堡小心搬走的過程中，她忍不住用力攥緊手。
笛年忘了這是一個測試任務，也忘了小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來到這裡，就是以方笛年的身份，她是小凱的媽媽。
媽媽見到了孩子發生不測，哪裡還能冷靜的下來。
心理暗示久了，她有時候分不清，對小凱的心疼擔憂，是不是都出自本心。
她胡思亂想中，小小在系統空間看夠了笛年脆弱的樣子。提醒道。“他沒死。”
小小的話剛說完，小城堡被搬開了。
地上蜷縮着的人影，露出真容時，全場陷入了詭異的靜寂。所有人都擡頭死死盯着笛年。
“女士。這是你的孩子？”店長聲音加重了幾分。
一個人形的玩具熊，都能讓人當成孩子看待了？
剛才被笛年摸了一手毛茸茸的，居然是一隻大玩具熊！怪不得腦袋能擰成那個樣子朝下。
笛年迅速搖頭，心裡也哭笑不得。但松了一口氣。“不，它不是。”
不是小凱就好。
“媽媽…”小凱從笛年身後走出，疑惑的看着這群神色莫名的大人。
他今晚叫了笛年好幾次媽媽，這是笛年上一次開啟測試任務時不曾有過的。
笛年暫時還沒意識到這個事情，一見自家兒子從後頭出現，忙将他的手腕攥到手裡。
“抱歉，我剛才找不到孩子了，一時情急看錯了。”
笛年解釋的話一說，小凱再看着眼前場景，大概明白了是鬧出了一個烏龍。于是很乖的說道。
“我去了洗手間。”
賴端凱長的白淨，五官也好看，這麼安安靜靜的一開口，小孩子專屬的黑軟眸子顯得濕濕亮亮的，頓時把在場的幾個女人萌住了。
“沒事沒事。孩子沒有事就好。”
值班店長擺擺手，把熊玩具撿了起來。“估計是哪個孩子不小心掉在這裡的。黑漆漆的，大家都看不清，看錯了正常。”
這場烏龍過去，餐廳恢複了正常氣氛。笛年牽着小凱，坐到放滿漢堡薯條的桌子前。
“好啦，我們來吃飯。”
她隻字不提剛才發生的事情，神色坦然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心底裡那種落下一塊石頭的感覺，強烈的連空間裡的小小都感覺到了。
“洗手了嗎。上完廁所要洗手哦。”笛年看看小凱的手，像幼兒園老師一樣耐心引導孩子。
趁着這個機會，她仔細看了幾眼小凱的手背，那上面确實有很多指甲掐出來的印子，很多地方都破了皮。
隻是小凱不說，她也不敢貿然的問。隻打算接下來的兩天旁敲側擊，問出真相。
現在還是多培養一些信任感比較靠譜。
她沒有帶過小孩，怎麼和小凱相處，全憑着自己的感覺和以前堪稱薄弱的積累。
小凱默默的把手抽走，側過臉。洗手這種事情他六歲就會了。
“那，來開動！ 這些喜歡吃嗎。媽媽小時候特别喜歡哦。”
塞了一個雞翅到小凱手裡，笛年為了找話題煞費苦心，連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都搬出來了。
她不知道在小凱眼裡，過去的方笛年除了會忽視他，還有什麼表現，會是什麼樣子的一個形象。
上一次小小導入給她的劇情裡，隻有一些大概的畫面。就像看電視劇，匆匆浏覽過去。
你會知道劇情走向是什麼，也明白了方笛年大概是經曆了怎樣的一個人生過程，可裡面的細節就不一定能注意到乃至記住了。
趁小凱沉默的啃起雞翅時，笛年聯系起小小。
“我覺得小凱有點不對勁。我有一個猜測，這次是我們第二次進行測試任務。有沒有可能，上次進行了一半的進程，就像玩遊戲一樣被存檔了。”
“小凱現在對我沒有排斥，比起上次，對我顯然比以前更親近。我合理懷疑，小凱…”
“他是不是記得上次的事情。”
就像之前，小凱沉默觀察了半天，突然咬定了說她不是自己的媽媽。這種被人揭穿真相的感覺，就像把人身上的皮扒掉了一樣，笛年不能忘。
笛年說完自己的猜測，空間裡的小小沉默了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