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考,各科老師幾乎每天都會布置一張卷子,加起來能有七八張,她在學校裡已經完成了一大部分,還剩下來語文和政治曆史這三門課,卷子不難,花點心思認真寫,不超過一個小時就能解決,但她卻遲遲無法下筆,思維怎麼也聚攏不起來。
……說起來,還有一個月就要到柯冰阿姨的忌辰了,可霍叔叔卻在這個時候把新妻子和女兒領進了家門,霍遠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呢?和霍叔叔大吵一架、離家出走的那一瞬間,又會是什麼心情呢?
是和她七歲那年一樣,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邊,看着母親對姐姐噓寒問暖時的孤獨寂寞,還是被母親扇了耳光,手心流着血、跌倒在地時的無助絕望?
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原來她和霍遠居然這般相似,都曾得到過一個完美的家庭,卻又在猝不及防間失去。
這個念頭一經升起,詩雲就再也坐不住了,翻出手機,給賀齊修打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你還記得霍遠昨天在哪間酒吧嗎?……”
要到了霍遠昨天所在酒吧的地址,詩雲在心裡打了一番腹稿,就匆匆下了樓,強裝鎮定地對坐在客廳裡的盛博瀚撒謊道:“爸,剛才同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她今天生日,邀請我過去聚餐。你能送我過去嗎?”
這是她第一次對父親撒謊,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汗,好在她平時一向乖巧,信譽度良好,盛博瀚沒有絲毫懷疑就相信了她這話,問明了同學家的地址,就起身離開沙發,去庭院發動車子了。
倒是張琴多問了兩句:“都已經吃過晚飯了,你同學怎麼在這個點打電話過來?白天上課的時候沒有跟你說好嗎?”
“白天的時候她忘記說了。”這個問題詩雲早就預料到過,雖然設想的詢問人從父親變成了母親,但答案還是一樣的,沒有變化,“她們家吃飯又晚,所以才沒有及時通知。我作業已經寫完了,過去吃個蛋糕也不費多少時間,很快就能回來。”
“那就好。”張琴點點頭,“快過去吧,你爸正在院子裡等你呢。”
詩雲答應一聲,從客廳裡離開,心裡隐隐有些失望,想着這要是擱在七歲之前,母親是肯定不會讓自己吃過晚飯後又去吃蛋糕的,因為要保持最好的形體狀态練舞,現在……恐怕她早就忘了,自己的小女兒還在繼續學習舞蹈吧。
盛博瀚的車停在院子裡,等詩雲坐上系好安全帶後,就發動車子往外開去,在駛離軍區大院時看女兒兩手空空,還頗覺疑惑地問了一聲:“你去參加同學生日聚會,怎麼禮物都不帶一個的?”
詩雲聽了,心裡就是咯噔一聲,暗道糟糕,她忘記了考慮這一點。
“她……她之前沒跟我說她今天過生日,所以也沒想到要準備……”她結結巴巴地說,大腦飛快地運轉,竭力想出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剛才在電話裡也說了,讓我之後再補上,今晚先去吃她的蛋糕。”
“那怎麼行,哪有去人家的生日聚會不帶禮物的。”盛博瀚不贊同,“這樣吧,爸開你到一家禮品店去,你好好挑一個禮物,等會兒送給同學。零花錢有帶嗎?沒有的話爸來付錢。”
詩雲沒有辦法,隻能點點頭,說道:“有,我帶了手機。”
聞言,盛博瀚就教育女兒:“你們現在這些孩子都喜歡身上隻帶一個手機,覺得這樣輕松,其實最不保險,等手機被偷了就知道難了。以後記得身上帶點零花錢,免得遇到什麼意外,知道了嗎?”
詩雲嗯了一聲,表示受教,心裡一陣發虛,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被父親看出什麼端倪。
車子一路往前行駛,在經過一家禮品店時,盛博瀚停下了車,讓小女兒進去挑選禮物。
詩雲這會兒哪有心思搞這個,随意拿了罐貨架上的薰衣草玻璃瓶,就去前台付了錢,要不是怕父親再度詢問,她都想讓店員别上精包裝,直接用個袋子裝就行了。
好在接下來沒有再出什麼意外,盛博瀚一路把她送到了同學家的小區門口,叮囑她玩得開心、要回來時記得打電話就驅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