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地圖上顯示,沿着這條路再往前走十米就是一家酒吧,非常近了,可詩雲卻沒了再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停下腳步,靠着街邊店鋪的落地玻璃窗自嘲。
不僅傻,還可笑。
就因為覺得兩個人同病相憐,她就這麼頭腦發熱地跑出來,對父親撒謊,花錢買完全用不到的禮物,去危險的娛樂場所,結果連半點人影都沒有找到,白白浪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
最重要的是,這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對方壓根就不知道,她就像個小醜一樣,在空無一人的舞台上演出着自己的戲劇,把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其實根本就沒有人在乎。
街邊的店鋪似乎是一家花店,玻璃窗後垂下來許多紫羅蘭藤蔓,開着一簇簇的細小花朵,裝飾成一道精緻美麗的風景線。詩雲被這些藤蔓吸引住目光,視線不自覺地往裡面瞥去,同時在心中掙紮着要不要回去。
再找下去又能怎麼樣呢?賀齊修隻給了她一個酒吧地址,還是已經失了效的,想以此來尋到人真的是太異想天開了。她在一個小時前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以為自己能夠找到霍遠,就憑着小時候那幾年青梅竹馬的交情嗎?
怎麼可能會找到他呢——
玻璃窗後的紫羅蘭藤蔓靜靜垂落,遮擋住了裡面的一部分場景,卻阻擋不住霓虹的光芒從裡面照射而出,一陣陣一段段,像是躍動的鼓點打在玻璃窗上,留下螢火蟲一樣的點點熒光。
詩雲怔怔地站立着,看着玻璃窗裡面的世界。
煙霧,舞池,和吧台。
這後面居然是一個酒吧。
而在她目光所及之處,穿着黑色連帽衫的少年手握酒杯,坐在吧台邊上,旁邊是一名染着黃發的同齡男生,正興緻勃勃地笑着和他搭話,但後者隻是一言不發地坐着,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仿佛在一幅色彩感極強的油畫中插入了一筆濃淡水墨,縱是喧嚣熱鬧也掩蓋不住其上的清冷孤寂。
詩雲愣愣地盯着他看。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少年眼眸微動,轉頭朝她這邊望過來。
兩人的視線隔着玻璃窗在空中交彙。
少年如同結了霜般的目光就是一怔。
一瞬間,劇烈的情感波動湧上心頭,詩雲眼前一酸,幾欲落下淚來。
“霍遠……”
她喃喃喊了一聲,就往前快走兩步,穿過店門,進入了酒吧裡面。
裡面的音樂聲很大,很high,震耳欲聾,從外面完全聽不見,彌漫的煙霧和五彩的燈光聚集在舞池中央,構成了一個醉生夢死的光怪陸離之島。
詩雲把這一切都摒棄在外,直直地朝着坐在吧台前的霍遠走去。
在人前立定之後,她又叫了一聲:“霍遠。”
“喲。”不等霍遠給出反應,旁邊的黃發男生就笑了,拍上他的肩膀,“這是女朋友找上門來了?我說呢,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和你說話也不理人,還以為你是在裝酷,原來是跟女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