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聲音急切裡帶着微微的顫抖和喜悅，我聽得心中難過。張大伯在聽聞她妻子的詢問之後也看向我，目光急切：“道姑可是有青青的消息了？”

我看着張大伯黝黑布滿褶皺的臉和那雙帶着急切的眼睛，垂了眼，不知該怎麼和張大伯二人說出一切。

我沉默不語，張大伯望着我半晌，明白過來，眼中含淚：“莫、莫非青青她——”

“大伯。”瑤光突然握住張大伯的雙肩，語氣無奈道：“你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哪像是可以除妖的？我看啊，她根本就是還沒夠到那妖怪的一絲頭發就被打了回來。她能告訴你什麼呢？大伯，你放心，張姑娘一定沒事的。”

“你！”看輕狐妖和被那狐妖擊傷一事被我視為生平恥辱，我急紅了臉：“你不要瞎說八道！”

瑤光一愣：“真被我說中了？”

“才沒有！”我下意識地矢口否認，瞪着他：“我可是……”我提氣提了一半，隻覺靈台妖氣上湧，往後退了半步就要跌倒。瑤光連忙拉住我：“喂喂，你沒事吧？”

我在他的幫助下站穩，他握住我的手腕把脈，皺眉道：“你受傷了？”

“道姑莫非是被那狐狸精所傷？”張大伯驚道。

瑤光放了我的手，輕哼了一聲：“所以說她根本就不會除妖。”

我臉一紅，把手放到背後，不服氣道：“我當然會除妖！隻是那妖怪是個修行了上萬年的老狐狸，别說我了，就算是你，估計也隻有被他塞牙縫的份！”

“你以為我像你啊？身為龍女卻被一隻妖怪打成這樣，說出去也不怕笑死人。”瑤光嗤笑一聲，在我怒火爆發前擡手點在了我右肩。

“你幹嘛？”我警惕地後退一步。

“幫你封住穴道，免得妖氣在你體内亂竄。”他白了一眼，“下次逼妖氣就逼得幹淨一點，留一點在體内最損修為。”

我被他說得面上無光，心裡氣得要死。雖然被他封住穴道之後靈台清醒多了，但還是死要面子道：“我身為龍女，和你們凡人通用的治療法子當然不同。”

“那好啊，我解開你的穴道。”他道，伸手欲解穴，卻被人叫住：“瑤光！”

這聲音聽着有些熟悉，我回頭一看，竟是那日在鄭州等瑤光的墨斂。

“三師兄。”瑤光笑道，不再理我，信步走到墨斂身旁。“你回來了？有沒有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先不說這個，”墨斂在不遠處看了我一眼，問瑤光：“瑤光，你和飄絮姑娘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瑤光一臉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她會在這裡。”

“我不是說這個，”墨斂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我是問——算了，等會兒再問你。正事要緊。”他又突然緘口不問了，留下瑤光一臉的不解。我也是心中疑惑，他想問什麼？

“張大伯。”墨斂上前，對張大伯微微颔首：“我剛才去村上打聽過了。張大伯，那狐狸精是否總是在月圓的前一個晚上來索要女子？”

“是啊，今天是十五，我們家的青青就是昨夜被它帶走的！”張大伯點頭，神情悲切。“都怪我，若是村長當初提出這個法子時就去找了道士來，青青也就不用受苦了。”

“你們在說什麼？”張大嬸從院裡走出，對墨斂道：“道長可是去村上打聽了那狐狸精之事？道長有所不知，村長他貪生怕死，要是知道道長想要除去那狐狸精，那可不好了啊！”

我聽得奇怪，道士除妖，這不是一件好事麼？怎的卻會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墨斂顯然也是如此想的：“張夫人何出此言？”

張大嬸歎了口氣，道：“那狐狸精剛開始來時，村長也是請了幾個道士的。那些道士不僅沒有收拾了狐狸精，反而惹火了那妖精，當夜那些合夥出錢請道士的人的妻兒全部被頭發絲活活吊死了！”

“吊死？”瑤光提高了聲音，眉間怒色閃過。“是那妖怪幹的？”

“可不是，第二天有人去碰那頭發時，那頭發就活生生變成了狐狸毛啊！”張大伯也是跟着道：“我們兩口子反正爛命一條，沒了青青，活着也沒意思。”他揩了揩淚，歎道：“所以才鬥膽請道長去收了那狐狸精。隻是其他村民顧忌着那狐狸精的妖法，所以才忍氣吞聲到現在。那狐狸精除了每月帶走一個女子，也不幹什麼壞事，村長也就這麼供着大仙去了。若是被村長知道了道長們，恐怕……”

墨斂笑道：“大伯不必擔心，村民現在還不知我二人要來除妖，隻當我是外鄉人，将這事情當作異聞告訴了我。”

“那就好，那就好。”張大伯松了口氣，連連道。

墨斂又轉向我：“不知飄絮姑娘為何——”

“道長，柳道姑也是來除妖的。”張大伯解釋道，“今日道長三人能來除妖，真是天意啊！”

墨斂皺了眉：“道姑？”

我心裡暗自後悔，為什麼每個人都注意到這個問題？早知道我當初就不用這個借口了。

“三師兄。”瑤光在後面負手道：“我們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同門師妹。”

他非要這麼擠兌我才開心嗎！

見我一臉怒色地看他，瑤光隻當沒看到。

“同門？”張大伯愣了愣，“莫非道長與道姑均是蒼穹弟子？”

“這……”墨斂愣住，不知如何說下去。瑤光走上前，對張大伯道：“别，我和她可不是一路人。”

這幅模樣擺明了就是看不起我！

“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