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仙在那邊充當着說書人,唏噓着世間的情愛。我看着天色不早,起來理了理衣裙就向土地仙說了一聲,回到了宰相府中。
這幾天那麝木半仙白衍都沒有動靜,我當然不會以為他就此死心了。那次在我和他的談話中我就聽出來他對相府千金已是成了執念,不會輕易放棄,這幾日不來,怕是在暗地裡計算着什麼。
不過他僅僅是一個區區的半仙,我即使再不濟,也算是正宗的神女仙胎,對付半仙還是有把握的。
這幾日陳京細雨不斷,不過就是沒有雷雨。風雷雨電于龍族就像美味菜肴于凡人,這幾日隻是細雨連綿,害得我隻好趴在窗邊幹巴巴地盼着老天來一場大雷雨好讓我飽食一頓。
隻是雷雨沒盼來,倒是把相府千金給盼來了。
相府千金名喚柳今笙,這名字聽着倒是不錯,隻是出了白衍這事之後就變得有點造化弄人的意味了。
柳今笙的丫鬟通報了一聲之後就撩開了簾子,請着她們家小姐進來。我不懂凡人規矩,就隻是随意地從窗邊回來,坐在了圓凳上,倒是讓柳今笙邊上的丫鬟皺了皺眉。
“素問,茗煙,你們兩個都下去。”柳今笙輕聲吩咐了一句,那兩個丫鬟就低低地應了聲,退了下去。
“不知柳小姐今晚找我,是為了何事?”我當先開口問了,順便細細地打量了她一回。
這柳今笙生得一副好面孔,柳葉細眉,似水雙眸,我這些日子在凡間看的人也算多了,可還沒有見過一個生長得如此溫婉動人的女子。
不過柳小姐似乎沒有我這等好興緻,她放在雙膝上的手緊了緊,問道:“柳姑娘,那妖精說我是她妻子轉世……這件事是真的嗎?”
我聽了這話,倒是仔細地打量了柳今笙一下。她神色憂慮,倒不是我所想的那般緊張猶豫。
我問她:“柳小姐何出此言?”
我心中其實有些猜測,這白衍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是有了前世今生這般的糾葛,在戲本裡通常是一位深情又苦命的男主角的。莫不是這相府千金覺着和把白衍來一場前世今生的戲碼比嫁給一個凡人好,所以有些動心了?
柳今笙聽我如此問她,微微一笑,溫和道:“我隻是有些擔心,因為有常言道‘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怕柳姑娘覺得恩怨情仇煩人而撒手不管罷了。”
“且轉世輪回之事雖然常常聽人提起,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還是有些恍惚。”她又道,“我這幾日常常想,若是真的記起了前世,那我又該是誰呢?”
我對上她的目光,笑着問她:“那柳小姐現在覺得你是誰呢?”
柳今笙一頓,而後開口道:“我是柳今笙,是陳國宰相的女兒。一直都是如此。”
火燭噼啪地跳動了一下,我覺得這個相府千金是我難得見到的明白人,心中也對她起了好感,道:“那不就得了。前世因前世果,這世間輪回本就有道,前世的事也不該扯到今生來。再者,那白衍也是本就犯了天規,即使你們的姻緣之事我無權插手,但這輪回湯一事,我還是要管的。”
看着柳今笙松了一口氣,我也覺得人間夜晚無聊,遂對她道:“我倒是很好奇柳小姐與白衍相遇的故事,若是柳小姐不介意,能講給我聽聽麼?”
夜半無聊,聽聽故事也好。
柳今笙搖了搖頭,低歎一聲道:“這相識說來也是奇怪。那日我與素問去郊外放風筝,風筝卡在了樹上,我便仗着學了點功夫就自己去拿。誰知道當我拿到風筝時,我坐着的那樹枝竟斷了,我跌了下去,被人救起。”
“那救你的人便是白衍?”我問。
她點點頭:“現在想來,怕是那天的風筝也是他使的手腳。那天明明風不大,可風筝線就是斷了,還恰好落到了樹上。我特意選了一根結實的樹枝坐上去,可它偏偏就是斷了……”她淡了神色,“妖精要做手腳,真的是太方便了。”
她這話說的不錯,白衍隻消動動手指,風筝線斷根本不是什麼難事,更遑論卡在樹上和樹枝斷裂了。
我想了想,問道:“那天的白衍是否穿着白衣?”
柳今笙驚訝地看我一眼,點點頭:“他确實是穿着白衣。當時我還把他誤認為是哪家的公子或者是修道者,沒想到卻是一個妖精。”
修道者?我心下不屑,瑤光穿白衣都比他好。不過這白衍确實有一些手段,他本就生的好,笑容一起又是溫潤如玉,若是白衣翩翩。則是飄若驚鴻貌若天人了。所謂英雄救美,那英雄又生的一副好模樣,是個女子就會動心的。
柳今笙也算是豆蔻年華,遇見這樣的男子不心動也難——等等,這個好像不對,看柳今笙的樣子,她并不喜歡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