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與顧秉清還未成婚,怎麼這一世此事竟發生得這麼早,莫不是沈音的身體……
瞧見蘇遠矜擔憂的目光,沈音寬慰她道:“你别擔心,隻是先接過來養着,還沒過繼呢,我倒是很喜歡這個弟弟。退一步說,萬一哪天我這朵溫室的嬌花凋零了,他也能在父母膝下替我盡孝不是。”
聽她這麼說,蘇遠矜更是心疼,她這表妹外表病恹恹的,身體也不好,但從不曾自怨自艾,平日裡還頑皮達觀得很。
蘇遠矜知道沈音最怕旁人把她當易碎的瓷器一般捧着供着,是以聽她說完,也隻道:“那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乖巧的弟弟才入了你的眼”,心下卻打定主意要再找機會問問舅母是個什麼情形。
姐妹兩又頑笑了一番,有婢子來請兩人到主院去,剛入了院門,蘇遠矜便見到了沈音口中的那個弟弟。
大約七八歲的年紀,長相實在精緻漂亮,就是身體略單薄了一點,正牽着蘇遠矜舅父的手。
見兩人進來,那孩子邁着小小的步子跑過來,對着沈音仰頭喊了聲軟糯糯的“姐姐”。
隻一眼蘇遠矜便知,沈音說喜歡這個弟弟并未說謊,因為這孩子實在長得招人疼。
大概是因為不曾見過蘇遠矜,那孩子隻好奇地打量了下她,似是苦惱該怎麼稱呼。
蘇遠矜舅母瞧他為難,便道:“這位你該稱表姐”,小孩有點怕生,嗫嚅着喊了聲“表姐”便低了頭不再說話。
蘇遠矜輕輕應了聲,看出舅母現下不想多說,便也沒問。
下人已擺好了食案,沈府人丁不旺,算上蘇遠矜和那孩子,也不過五位主子,是以并未分席,幾個人湊在一起熱熱鬧鬧地用了一餐飯。
因蘇遠矜舅父明日一早還要到宮中面聖述職,用完餐食便帶着那孩子去了書房,屋中隻留了蘇遠矜并舅母和表妹。
人一走說話便方便了許多,聽蘇遠矜問起那孩子,蘇遠矜舅母簡短地說了下情形。
她舅父舅母确實有意想過繼那孩子到膝下,倒不是因為其他,隻那孩子是蘇遠矜舅父昔日同門的遺孤。
小小年紀失了雙親,七八歲也記事了,族中沒人願意收養,沈翰思不忍,便動了過繼的念頭。
如今隻是先養着,等他再懂事點,問問他的意願,那時若他願意再過繼了來記入族譜。
聽到是這個緣故,與表妹身體無關,蘇遠矜松了口氣,也覺舅父舅母已經思慮得足夠周全。
說完了這事,蘇遠矜見表妹抱着舅母的手臂催促般輕輕晃了晃,舅母便開口問道:“過兩日我打算帶音兒到城外的泰康寺禮佛,矜兒若是得空不妨與我們同去,聽說那有一高僧雲遊歸來很是靈驗。”
蘇遠矜故作遲疑,沈音便改了方向來抱她手臂:“阿矜,一起去好不好,我們許久不曾一起出過門了。”
蘇遠矜知道沈音想去禮佛是假,借口出去遊玩是真,隻是她難得可以出門一趟,蘇遠矜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便應了下來。
眼看時辰也差不多,蘇遠矜起身告辭:“舅父舅母剛剛歸京,想必有許多事情還需打理,矜兒先告退了。”
李氏知她這外甥女向來知禮,也不強留,沈音巴巴地把人送到院外,還是蘇遠矜轉頭看了她一眼,沈音才止住了腳步。
出了沈府大門,上了馬車行了一段,有風吹起馬車車簾,蘇遠矜無意間往外一瞥,竟好似瞧見了一故人。
疑心自己看錯了,蘇遠矜稍稍掀開車簾裝作打量外面再看了眼,她不會記錯,那人确是東宮衛尉副手蔣成濤。
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在宮中當值,就算是休沐日,也不該在此出現,畢竟他和沈家毫無幹系。
蘇遠矜會記得此人,實在是上一世這人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深刻的緣故。
當時葉楚楓已入了東宮為側妃,夜裡宮門已閉,葉家老夫人有些不好,葉楚楓欲連夜出宮。
當時太子在宣光殿與皇上論政還未歸,沒有太子谕令,無論葉楚楓怎麼說,值守的蔣成濤就是不開宮門。
葉楚楓言曰她欲到宣光殿請太子令,按照當時葉家在朝中的權勢,換個變通的十有八九也就放了,再不濟也會派個人到宣光殿禀告一聲。
可蔣成濤一面堅持沒有谕令不放行,另一面也不提遣人去問,他的職責隻是值守宮門,除了太子的話,他誰的都不聽,軸得讓她印象深刻。
馬車外,蔣成濤離着段距離,正奉了太子的命勤勤懇懇地監視着輔國公府二小姐蘇遠矜,絲毫不知自己早已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