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的是一家人一道用夕食,但除卻沈府的人,還有個季文端,李氏便吩咐人将宴席擺在了平日宴客的花廳。
花廳寬敞,席案分設在兩邊,主家的沈翰思與夫人李氏坐在上首,季文端的位置安排在左側第一位,他的下首處便是章岸,沈音則坐在了季文端與章岸對面。
婢子們排成一排魚貫而入,手中捧着廚房新做的各味吃食,案上杯盤盞碟擺得滿滿一桌,菜品氤氲出熱騰騰的香氣。
沈翰思提起案上的玉白小杯,給自個兒倒了溫好的醇酒舉杯道:“不擺在内院,因怕怠慢了季賢侄,此次便當是家宴,賢侄萬勿拘束。”
說完擡手遙敬一杯,季文端見此忙起身一揖,也端了杯道:“還未祝伯父升任禦史中丞之喜,再則伯父撫育小岸許多時日,對晚輩有大恩,晚輩敬您。”
季文端說罷深深拜下,待直起身來喝了杯中酒水,方才坐下。
瞧着兩人你來我往的這番做派,李氏笑着打趣道:“都說是家宴,還說這許多客套話。府裡管事特意聘來了安州的一個廚子,賢侄快嘗嘗合不合口,小岸倒是極喜歡的。”
季文端道了聲謝,提箸略嘗了幾口,确是安州風味。
季文端清楚,若不是主家吩咐,管事不會特意尋個安州的廚子就為了章岸一個孩子,由此可見沈府對章岸确實上心。
沈音坐在季文端對面,頗為坦蕩地擡目瞧了他幾眼,心下忍不住想,小岸的這位季師兄長得可真是好看啊,就連夾菜進食也絲毫不損他半分風儀。
若是早知道他容色這樣出衆,或許自己對他要搶小岸之事便沒那麼生氣了罷,畢竟美人犯錯和一般人犯錯,美人總是能更輕易些得到諒解的。
如今章岸是定了要入沈家族譜的,季文端今後也不會再同她搶弟弟了,如此一來,沈音瞧這風儀氣度俱佳的美人,就更順眼幾分。
她這邊瞧得坦蕩,那邊季文端早察覺了沈音的目光,畢竟沈音确實也沒怎麼遮掩。
隻是季文端能感覺出來,沈音瞧他和瞧幾枝順眼的花木也差不了多少,目光中欣賞居多,卻是半分旖旎也無,他便隻作不知。
章岸年齡尚幼,小孩兒覺多些,用完吃食沒一會便雙手捧着小臉發起了困,眼睛要閉不閉的樣子實在可愛得緊。
沈音坐在對面,雖瞧了會季文端,對章岸犯困的樣子倒也看在眼中。
看着弟弟雙手捧臉的可愛模樣,沈音真是又愛又憐,恨不得立時過去揉他兩下。
李氏在上首見姐弟兩這情狀,便招呼了廳外一個嬷嬷,叫沈音與嬷嬷送了章岸回他的小院裡去。
幾人一走,廳内便隻剩下了沈翰思夫婦與季文端三人。
此次說是家宴,其實也有把季文端看做章岸兄長的意思,既然季文端同意将沈岸養在沈府,這過繼入族譜的日子和事宜也該同他商量一二。
季文端初時剛得了章岸的下落,不忍師長的遺孤流落在外,故而才想接了章岸回去養。
隻是幾番接觸下來,季文端自然能看出沈家對章岸的愛憐呵護,章岸自個兒也願意留下,再想到他遞予太子的卷宗,季文端估摸着章岸還是留在沈府更安全些。
三人商量一番,将日子定在了十月二十八,屆時章岸便會更名沈岸記入沈氏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