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膳房總有各式各樣的家夥什,雖然拿不出瑪琭最想要的鴛鴦鍋,但在聽完她的描述後,禦膳房總管給她拿出了兩個銅鍋。
這是每逢冬日宴會時,因為菜量太大,又要給每個人照顧到一口熱菜特地想出來的法子。
隻需在銅鍋下放了燒紅的炭,再在上面放上炖菜,一整個宴會下來鍋子都還是暖的。
火鍋與它也是異曲同工之妙,拿出來急用一次就很合适了。如果想要多種鍋底,拿兩個爐子上去就可以了,除了多占些桌位,能煮的東西反倒更多。
解決了器材問題,瑪琭轉頭就去點起食材,同時安排好每個的處理方式,感覺食材數差不多後,她就開始準備起鍋底來。
瑪琭私以為辣鍋才是整個火鍋的靈魂!
她拿了白芷、草果、青紅花椒、當歸等香料,配好比例放進盆裡,又取了甕好酒,往其中倒了半瓶的量。當然,她也沒忘往其中放幾滴食泉水。無需再做其他,香味就已經竄的整個禦膳房都是了。
之後起鍋放油,蔥姜蒜爆香後放辣椒和她自制的肉醬,炒開後放進禦廚們吊好的高湯,最後再把泡好的香料放進去煮【1】……不少小太監雖然被嗆的眼淚汪汪,卻還是忍不住暗自咽起了口水。
蘸碟同樣不可缺少,趁着等鍋底煮開的時間,瑪琭開始準備起來。瑪琭幹脆給他們兩個都準備了醬油碟、香油碟、幹碟、麻醬碟整整四個。
為他準備是因為第一次吃不清楚口味,為自己麼……那就是單純貪吃了( ̄? ̄)
吃辣鍋怎麼可以不配冰飲,瑪琭讓人砸好沙冰,往上面澆上濃濃的紅糖漿水和糯米圓子,最後再放兩片薄荷葉上去,就是一碗紅糖沙冰。
這時湯底也已經煮好,自有小太監幫忙端捧,瑪琭領着浩浩蕩蕩一隊人去了東暖閣。
她讓人在這把菜擺好,她自己則去了正殿,将康熙領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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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饒有興緻地看着一碟碟的菜品圍着兩個銅鍋擺起來,一個銅鍋鮮紅,另一個雪白,站着望去煞是好看。
“朕看這些菜似都不是熟的,可是要将它們放進鍋裡燙熟了吃?”玄烨看着外觀與他平日吃的食物有不小差異的菜品,用他淺薄的庖廚知識猜測道。
“是的。”瑪琭肯定了他的猜測,“把菜放進鍋子裡燙熟了以後蘸一下蘸料碟。”
她指了指給他準備的整整四個,“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所以每個都給你準備了一個,你嘗嘗哪個最喜歡。”
“那你呢,怎麼也是四個碟子?”看她這熟練程度怎麼也不是第一次吃了,總不能還不了解自己的口味吧。
“咳咳。”瑪琭輕咳了一聲讪讪道,“我四個口味都喜歡……”
“你這貪吃鬼!”玄烨笑罵一句,随即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瑪琭在一旁下了些易熟的肉片和蝦滑,一些不怕煮的蔬菜也被她放進去不少。
燒紅的炭釋放的熱量順着銅鍋源源不斷地融入湯底,沒過多時,被菜吸走熱量導緻不再沸騰的湯爐再次冒起滾滾白煙。
瑪琭心中一喜,她看見有蝦滑開始浮上水面,這是它熟透了的标志。
幾乎是迫不及待,快準狠地用湯勺撈了兩個分到兩人碗裡。隻來得及囑咐康熙一句:“把它放進你喜歡的那個碟子裡轉一圈就可以吃啦!”
說罷她也不等他回應,熟練地用筷子一轉把蝦滑在醬油碟裡轉一圈後就一口吃進了嘴裡。
誰敢給皇帝吃不新鮮的食物?這些蝦在被做成蝦滑前個個生猛的能蹦兩米高,學徒們仔細剝殼去了蝦線後一半細細剁成肉糜,一半切成黃豆大小的肉粒然後攪勻。
瑪琭在将它放進鍋裡的時候刻意滑成了金桔大小,以保留它的脆韌彈牙。
本想囫囵吞一個後解解饞,卻不想被勾起了食欲,瑪琭隻猶豫了一秒就立刻決定抛棄矜持,開始大肆捕撈鍋裡的蝦滑。
再說玄烨,被瑪琭投喂了一顆蝦滑後,他也學着她的樣子把它放進了醬油碟裡滾了一圈。放進嘴裡,滿口生鮮。
他立刻就察覺到了蘸碟存在的妙處,蘸碟把滾燙菜品的多餘熱量吸走讓溫度變得适口,毋需再費時等待,讓它在最鮮美的時候就能入口。
他的牙齒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切進了内裡,再搭配鍋底的濃郁香味……他幾乎是瞬間明白了為什麼瑪琭能對這念念不忘。
好奇之下他還嘗試了另外幾種蘸碟,哪怕是一樣的食材,在沾染不一樣的料碟後也能碰撞出别樣的奇妙。味道都很不錯。
唯一不大妙的就是幹碟,食物還都是辣鍋出來的,一加一遠大于二的辣度疊加,玄烨這個之前辣椒都沒吃過多少的人幾乎在一瞬間鼻尖就冒出了汗。
瑪琭看見他去嘗試幹碟就心知不好,早就把紅糖沙冰拿在手上,在發現他眼周都有些紅了的時候立刻怼了一勺他嘴裡。
急劇降溫和甜味帶來的辣度緩解立刻把玄烨救了回來,他止不住自己又吃了幾勺。
徹底緩過來後,他不動聲色地将幹碟推遠,顯然是再也不打算嘗試了,也不像之前那樣一心隻在辣鍋徘徊,反倒去了清湯鍋撈起了蔬菜吃。
顯然心理創傷極大。
瑪琭沒忍住湊近他的臉上下打量一番,尤其是還泛着紅暈的眼角和唇周更是受到了她的額外關注。
有,有點好看。
她心裡悄悄饞了會兒他的美色,還是忍不住逗他
“真辣到啦?”說實話她現在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幼兒園裡欺負心水小姑娘的壞男孩。
玄烨鳳眸瞪她一眼,顯然也是知道她刻意看自己笑話,冷哼一聲道:“你要是再看朕的笑話,以後可就别想再吃這火鍋了!”
“哦……”
打蛇打七寸,玄烨顯然深谙此道。瑪琭瞬間被擊中弱點,怏怏地退了回去。
瑪琭也不知道是被威脅到了還是怎樣,在接下來的時候安靜的不得了,隻一心吃着。她那碗紅糖沙冰都見了底。
玄烨不時就往她那邊瞥上一眼:竟就真這樣安靜了下來,他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突然,他鼻尖聳動了一下,眉頭一皺:“房内,哪裡來的血腥味?”
就在他疑惑間,眼角餘光卻看見他以為在安靜吃飯的姑娘額頭正抵着桌沿,一手捂着肚子,顯然一副極為不适的模樣。
玄烨一驚,當即起身走到她身旁:“怎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