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康熙小兒,竟敢設局擺我一道!”鳌拜狠狠地把書房桌案上的東西掼到了地上,博古架上的那些瓷器也沒能逃脫他的毒手。
聽見房内不斷傳來的瓷器碎裂聲,書房外候着的奴仆一個個都竭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若是發出了……奴仆們想起那個在鳌拜發怒時因為不慎發出聲音,就被他活活鞭笞至死的同伴,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若不是他們一家都是瓜爾佳氏家族的累世仆役……
鳌拜将書房裡的能砸的東西盡數砸光後,才覺得心裡那口氣透過來一些。
他一屁股往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眼神陰鸷地看着桌案上幸存的一件筆洗:還有那遏必隆,往日裡像狗一樣圍在他身邊轉的人,竟也有膽從背後咬他一口!好好好,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就在鳌拜思索着該怎樣給這兩個人一個狠狠的教訓時,門口突然傳來了通報聲。
王充在鳌拜書房外等待已有一段時間,不過之前書房裡瓷器碎裂的響動聲聲不絕,他那時去叨擾,即便不至于落得以前那個奴仆那樣的下場,但以鳌拜的性子,也絕無什麼耐心來聽他進谏。
王充幹脆等他發洩完了,聲音平靜下來一段時間後才讓人通報。反正他投入鳌拜門下日久,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和耐心。
奴仆們一個個也是求之不得,蝼蟻尚且偷生,他們沒一個想上去捋虎須的。
鳌拜見是王充前來,頗有兩分不耐地道:“王先生,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王充是兩年前投來他麾下的幕僚,這兩年來從未提出過什麼好用的計謀,因此鳌拜也就将他歸去了那來混吃混喝的一類人裡。能記住他的臉都是托了他自己記性好的福,隻不過瓜爾佳氏家大業大,也不介意多養群閑人。
他不介意給他們口飯吃,卻不代表他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與他浪費時間。
王充隻當沒看見鳌拜眼中不耐,他蟄伏多年,終于等到這個彙集天時地利人和能表現自己才能的機會,就是來一鳴驚人的,豈會因為這一點情緒就敗退。
他再度向鳌拜作了一揖道:“某聞大人遭人坑害,憂心憤怒之下想到一個絕好的回敬手段,特來與大人分說分說這狗該如何打!”
鳌拜并不指望這兩年也沒什麼好辦法的人突然給他獻上一個錦囊妙計,不過看在他剛才說話動聽的份上,他也不介意在他身上浪費幾分鐘。
王充得了他的允準,上前幾步到他身側,半彎下腰輕聲将自己的計策和盤托出。
鳌拜起先還有些漫不經心,可越聽眼眸越亮,等王充将最後一個字吐出後,他忍不住大吼一聲:“好!”
王充卻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叫好聲吓到,反而雙眼含笑,淡定地站在原地。
這股大将之風更是搔到了鳌拜癢處,他眼中滿是發現人才的欣喜和發現人才太晚的遺憾:“先生大才,可惜鳌拜往日被魚目混了眼,沒能發現真正珍貴的珍珠啊!
還望先生原諒則個。”
王充心中一喜,明白自己這次的獻策已然成功,強自保持面上表情不變,嘴裡淡然道:“主子言重了……”
……
門口守着的奴仆不知道主子和那剛進去的王先生在裡面具體聊了些什麼。
他們隻知那王先生竟在主子的書房呆了半個多時辰!這在往日,可是張先生、李先生他們才有的待遇。
不過最讓他們心中震撼的,還是最後他們談話完畢,鳌拜竟直接将這王大人送至了書房門口。往日就算是張先生、李先生也沒得過大人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