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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陽後面就是荥城,再往後,兩三座城池都沒有山脈可緩沖阻擋,”杜文竹繼續說道,“若是康陽被攻打下來,恐怕一連幾個城池都會丢掉。”
姜來:“你為什麼告訴我們?”
杜文竹笑了:“不過幼年時候在康陽生活一段時間,如果被元國拿去怪可惜的。君上莫要跟禦史置氣了,戰事要緊。”
溫霁嘴角沉下:“并非我不想見禦史,是禦史不願意見我。”
姜來瞬間明白了其中彎彎繞繞。
溫霁當朝忤逆,選了孫志前去帶兵。
而禦史此刻面對局勢視而不見,更像是一種懲戒。
他想讓孫志死!
然後再慢悠悠地派人去支援。
溫霁不了解邊境局勢,不了解何人可用,自然隻能過來再求助他。
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是屠家推上去的,其他派勢力更是冷眼旁觀。
溫霁又等了一會兒,有人來報,說禦史重病,不易觐見。
溫霁眸色加深,帶了些怒氣,正要開口。
姜來拽住他,搖頭:“先回宮。”
回宮後,溫霁屏退了衆人,又命人取了銀子給她。
兩人于床上盤膝坐下。
空蕩蕩的寝殿像是一個牢籠。
溫霁單薄地坐在床上,頭發披散下來。
他親自下去,點亮了蠟燭,用剪刀剪掉了燈芯。
橘色的燭光拉長了背影。
十分落寞。
姜來也毫無睡意,方才宮婢在時,她打開系統,略微掃了眼,好家夥,這宮裡都成為篩子了,幾個是太後那邊的人,幾個是禦史塞進來,還有幾個是辛家塞進來的……
她咬了一口糕點,目光幽幽,又掃了眼内宮侍衛。
感覺再次不好了。
姜來正要說話,這時候門口忽然晃動了一下,外面傳來争吵。
溫霁出聲:“怎麼回事?”
一個侍衛拎着一個宮女進來。
“君上屏退宮婢,此人卻在窗外偷聽,臣遂将她擒住。”
溫霁垂眸瞥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姜來錯覺,總覺得他小小年紀,竟然也有了些威嚴。
“你為何偷聽?”
宮女淚流滿面:“君上,奴婢是禦前侍奉的,隻是見君上未用晚膳,特帶了禦膳房做的粥過來。”
溫霁:“可我未曾傳膳。”
宮女正要說,溫霁已擡起頭,冷冷地道:“拉下去,責罰二十棍,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侍衛得令,正要離去,卻被人喚住。
姜來眼睛放光地盯着他,出聲道:“你留下。”
侍衛見此人竟然敢越過溫霁開口,臉上流露出詫異,遲疑了下,還是停留住。
溫霁手指撥動着玉杯,打量着他。
方形臉,中年人,并沒有出奇的地方。
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值得先生注意的。
姜來卻非常激動地劃拉着面闆,竟然可以在一群間隙中,遇到一個中立的!
沒錯,這個侍衛背後沒有什麼人,完全靠着自己的實力走到了殿前。
她給溫霁使了一個眼色。
溫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侍衛恭敬回道:“臣叫季冬雲。”
“你護殿有功,即日起封為郎中令侍奉左右。”
季冬雲和姜來都愣在原地。
隻見溫霁下床,竟赤腳走過來,雙手彎腰,将跪下的他扶起:“朕初登基,可用之人不多,日後宮中安全勞煩郎中令了。”
季冬雲出身不好,年少習武,于軍中拔得頭籌,卻被人擠掉上升的名額,後又刻苦努力,終于獲得了都城護衛的機會。
但能在殿前侍奉的,都是家世背景極高的人。
他隻能守夜班,甚至新王登基至今,都未曾面見過君上。
而年歲又大了,沒有什麼出頭之日。
今日若不是碰巧……
他再次伏地跪拜:“臣定盡職盡責,不負君恩。”
溫霁又俯身與他說了些什麼。
姜來沒有聽清。
等他退下,溫霁才問道:“先生為何如此看重他?”
“觀面相,是個可用之人,”姜來頭疼地按住額角,又歎氣道,“但你今天這麼快給他升職,明天早朝肯定炸了,不會好過,而且還有增援孫志的事情……”
溫霁有些詞聽不懂,抿住唇:“先生不知道,曾有護衛于禦史面前護衛我,被殺死,屍體放在了寝殿門外……”
瞬間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姜來覺得這個宮殿都變得陰森森的。
“我并無多少可用之人,既然先生覺得此人可用,有些事必須盡快解決了它。”
他恐怕無法接受自己一覺醒來,看到姜來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