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霁卻知道,姜來的能力遠不止于此。
姜來累得趴下了,把折子疊好,放在一邊,打了個哈欠。
溫霁朝旁邊瞥了一眼。
何麗立即走進來,抱着一個毯子,披在了國師身上。
而此人早已趴在桌子上睡過去。
何麗站在一邊,看到君上彎腰,把毯子又往上面提了提,蓋得更嚴實了,甚至伸手将她臉上的碎發撥在了一邊。
袖間的手顫了顫,立刻低下了頭,全當做沒看見。
她本在宮中默默無聞,雖有野心,卻沒有門路,以為隻能這樣蹉跎時光,那日傳膳,她前去送湯水,被君上喚住,才得到重用。
都道她是僥幸受君上賞識,可當日情景,她卻看得分明,是國師對她極其感興趣,才閑問了幾句。
所以無論察覺到了什麼,她都不會跟任何人說,也不會讓其他人傳出去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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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來一覺睡到了下午。
醒來後乘着馬車,慢悠悠地從宮中出去。
朱紅色的宮門慢慢地消失在身後。
她用手撐着下巴,繼續打盹。
馬車走入鬧市,人群比往日要多一些,她叮囑車夫開慢些,不要踩踏到人群。
正說着,前面走不動了。
眼前紅屏閃爍,幾個大字凸顯在眼前:
【檢測到危險!】
【檢測到危險!】
【請宿主小心!】
……
一陣顫栗從她尾椎骨竄了上來,那是一種害怕混合着應激本能的複雜感受,她身體下意識地就躲馬車暗處,遠離了車窗和門簾,朝着車夫喊道:“快!回宮内!”
喊了兩聲,沒有回應,突然聽到人群尖叫,車夫滿臉是血地往後倒,撞開了車簾。
他瞳孔睜大,胸腔中是被刺出的血窟窿,嘴中卻還道:“主君,刺……刺殺……”
姜來抽出車夫腰間的劍,挑開車簾,就要往下跳。
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刀朝着自己直直地砍過來。
【左邊!】
姜來朝着右邊一躍而下,在陣陣尖叫聲中,側身躲在了馬車。
她心跳如鼓,喘着粗氣。
已經許多時日沒有跟人打鬥過了,而且這具身體多災多難,好好養着也就算了,搏鬥并不占上風。
難道任務走到這一步了,要重頭再來?!
姜來罵了一句,觀察着四處,看有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眼前是個酒樓,背後是普通店鋪,意識到殺人後,人群四處逃竄,驚慌失措。
她猛地拽了下缰繩,馬驚到,擡起前蹄,不受控制。
整個車開始東倒西歪,擋住了劈向她的刀。
姜來随着亂跑的人群奔向了酒樓,忽感到手臂一涼,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開了,右側又本來了一人,面容兇煞,露出了全貌。
腳下一個踉跄,驚險躲開。
她捂着傷口,又罵了一聲,到底是誰想要置她與于死地!
姜來靠着本能艱難躲避着,剛夠到了酒樓大門,一把劍從背後刺穿了右胸……
倒下時,她恍惚聽到了馬蹄聲。
還有孫志的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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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來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溫暖舒适。
眼皮子顫了好幾下,都不想睜開。
生怕自己一睜開,不知道掉落到梁國哪個縫隙中,要從頭再來。
“國師應當能醒過來……”太醫在一旁擦着臉上的汗,顫顫巍巍地說着,“劍并沒有傷到心肺,雖然兇險,但沒有危及性命。”
溫霁緊握着姜來的手,瞳孔極黑,殿内點燃的燭光像是被吞噬了,沒有一絲光亮。
眉眼中是陰沉沉的戾氣。
“那為何還沒有一點反應。”
聲音不同以往,讓人膽寒。
太醫聽到後當場跪下,背後已經被汗浸濕了,道:“臣已經盡力,隻是國師傷勢過重,還需要好好靜養……”
往下的宮衛,宮女,黑壓壓地一片都跟着跪下。
他們何曾見過君上這般模樣。
平日裡雖然面無表情,但少年持重,都不曾有過如此大的怒意。
溫霁白皙的手滑到姜來的側臉,快要觸碰到時又放下,下令:“即刻封鎖宮門,城門,我倒要看看,是誰對國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