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地道計劃失敗之後,兩名主播第一時間就折返回了化妝間,卻撲了個空。
好在林闊作為引導員,能看到每個新人主播的位置,兩人又急匆匆地朝紅點所在的位置跑過去。
等見到祝棠的時候,時間隻剩45分鐘了,兩人滿頭大汗,急忙拉她一塊想辦法。
祝棠此時坐在操作台前面,屏幕發出的幽幽藍光打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利落的線條,看起來非常冷靜。
祝棠開門見山,言簡意赅把計劃說了一遍。
她的計劃就是用兩個小孩的哭聲打斷威廉的創作,迫使他不得不出來查看,然後趁這個時候播放栗發鬼的回憶,讓乘客們想起一切,從幻境中出來消滅boss。
這個計劃敲定的太倉促,有些地方還不夠完美,但不能否認,确實具有可行性。
林闊激動得差點哭出來,這才過去了多久,她竟然就想到了新的辦法。
周穎有點不理解:“為什麼不先讓乘客出來呢,這樣我們不是更安全嗎?”
林闊解釋:“威廉萬一發現幻境被毀了,也許會一輩子躲在房間裡,這樣我們就拿他沒辦法了。”
他道:“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誰去盯着boss的動靜,誰留在操作台這裡。”
周穎咬了咬嘴唇:“那幾個女鬼不是答應協助我們了嗎,能不能讓她們去盯,我們三個留在這放視頻?”
林闊搖頭,“協助”在字面意義上有太多空子可以鑽了,這種關鍵的事不能完全信任鬼物,行差踏錯一步就是死。
他以一種毅然決然的語氣說:“我是老主播,又是新手副本的引導員,沒理由讓你們兩個去冒險,就讓我去盯着boss吧。”
他這個引導員,也是時候站起來了!
祝棠卻說:“我和你一起去。”
她想見見更高級别的npc,如果能通關的話,也能為後面的副本積累一些經驗,而且有日記本在手,她有自保的能力。
林闊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你一個新人,連道具都沒有,你——”
他忽然頓住了,想起聲甜鬼手裡那本筆記本現在已經歸祝棠所有了。
看樣子還是一個強力道具。
林闊動搖了。
最後的計劃就這麼敲定下來,由祝棠和林闊去盯着威廉,必要時還要拖住他,周穎單獨留在這裡伺機行事。
歌劇院總共有五層,boss就待在第四層的一個房間内,聽栗發鬼說那裡原本是一個小型休息廳,後來被威廉改造成了密不透風的房間。
祝棠到五樓挑了個能夠看到四樓大部分視野的地方待着,把信息提前輸入在對話框裡,确保能以最快速度發出去,日記本工工整整地攤開,也準備好了。
林闊因為聽力好,待在三樓伺機而動。
此時,時間隻剩最後半個小時。
巧巧和小傑被栗發鬼拎到威廉房間門口後,當即放聲大哭,他們兩個已經憋了很久了,此刻都不用醞釀便哭得聲嘶力竭,尤其是小傑,哭得嘴巴都張成了鈍角。
祝棠:“……”
說好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呢?
哭聲持續了兩三分鐘,門内傳來了一陣摔筆揉紙的聲音,然後是一陣怒氣沖沖的腳步聲。
咔哒一聲,門開了。
門縫後面露出一隻湛藍,卻無比邪惡的眼睛。
哪怕這道視線沒有落在自己身上,祝棠還是忍不住寒毛直豎,boss完全和那些女鬼們不是一個量級。
她感受到了一種真真切切的,從靈魂裡升騰起的恐懼。
祝棠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指尖用力到發白。
巧巧和小傑聽到腳步聲即将出來的時候就飛快地溜了,幹了壞事就跑他們可是一流的。
所以男鬼沒有通過門縫看見兩個小孩,反而是看見了門外七個女鬼熟悉的面孔。
威廉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創作被人打斷讓他十分憤怒,剛想問小孩的哭聲是從哪來的,在看清她們灰頭土臉的模樣之後更加煩躁,怒火更上一層樓。
但為了保持風度,他冰冷的唇角僵硬片刻後彎起一個标準的弧度:“我不是說了嗎,你們不适合用現在這副令人作嘔的樣貌出現,變回生前的樣子會得體一些。”
威廉已經自動為剛才的事找好了借口,一定是她們幾個太久沒有見到他,所以才耍了一點花樣,但為此打斷了他的靈感,這仍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
突然,威廉像是注意到什麼一般,陰沉地大步走出房門,通過走廊一側的古典欄杆往下望,臉上的笑容扭曲起來:“你們都幹了什麼好事!瞧瞧你們的臉上身上,頭發絲上都是土,把歌劇院的地毯都弄髒了!”
見此情形,祝棠果斷按下發送鍵,手機微弱地振動了一下,消息瞬間出現在群裡,被秒讀。
周穎緊張又激動地按下播放鍵。
列車上,黑屏了很久的小電視變成雪花屏,牢牢吸引了所有乘客的視線,年紀稍大一點的,還不忘戴上老花鏡。
很久沒看過娛樂節目了,他們都很期待會播放出什麼樣的畫面。
畫面閃了幾下,徐徐播放起來。
……
從客觀上來說,威廉的确擁有一張英俊的混血面孔,可此時卻因為憤怒而變得十分可怖。
祝棠确信,她看見威廉大聲喊話的時候噴口水了,離他最近的聲甜鬼還驚恐地往後躲了一下。一想到堂堂副本boss可能有口臭,祝棠就覺得他的逼格低了好多。
緊張感消弭了不少。
而聲甜鬼為首的七個女鬼之所以會出現在威廉房間外,是因為祝棠上樓之前給她們集體下了一個指令。
——“激怒他。”
她冒險采用激怒boss的方式,目的是為了在視頻播放的60秒内分散他的注意力,方便在背後搞小動作。
聲甜鬼本來不願意服從這條指令,可聽到威廉說出這兩句話,她實打實地為自己感到不值,就算為了自己,她也要把這些年受欺騙的惡氣給出了。
聲甜鬼一把将戒指甩到他臉上,冷笑道:“你的嘴臉才叫令人作嘔呢。從心到身都一樣細,搞得我暈針的毛病都犯了。”
冷不丁被戒指砸了一下,威廉面色陣陣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