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代調整人卻不願遠離故土移民宇宙的看護師小姐看了看自己的懷表,沒有選擇準點帶着療養的病人回到療養院,而是将充足的時間留給了那位曾經多次守護着這片祥和,為國家付出了青春年華的來訪者。
距離上一次大規模地球本土的局部戰争已過去了7年有餘,期間不論是地球本土還是宇宙殖民地都爆發了數次武裝沖突,好不容易的和平就像是握不住的沙礫一般,輕易地從指縫間溜走。
踏入療養室室内的那一刻,在他離開奧布後的數月裡,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
若不是來時路上親眼所見街上人們平靜祥和的喧鬧,她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夢境,下一秒宇宙戰火的塵埃就會向她襲來。和平的生活太過于美好,美好到不切實際。
“身為享受着和平時光被國家保護着的國民一份子,請允許我向您表達深深的敬意。”多年戰争的摧殘似乎并沒有在艾文醫生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迹,他帶着和藹的笑容看向會客室内許久未見的客人,神情逐漸嚴肅,眼神裡透着憐惜,“距離您上一次的拜訪,已經過去了6年,您的症狀又發作了,是嗎?”
“是的……昨天,我又在房間裡聽見了他的聲音。”年輕的訪客摘下用于僞裝的遮陽帽和墨鏡,露出絢麗的金發、琥珀色的瞳孔和那張令奧布國民都印象深刻的,多次出現在媒體面前的精緻面容,隻是帶着些許憔悴,“明明在年初,他就已經上了太空。作為行政代表的一份子,我還親自向他揮手告别了。”
艾文醫生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放置于桌面供病人打發時間的報紙,頭條是順利解決與基地國的武裝沖突平安歸來的國家代表身着MS駕駛服的英姿,彼時畫面上稚嫩年輕又充滿堅定眼神的國家代表五官與此刻端坐于自己對面的那位女性如出一轍,隻是眼前這位的眼眸裡多了更多閱曆。
她精神恍惚,眼神迷離,疲憊得不像是2年前已卸任代表一職回歸普通議員的年輕女性。
“我很擔心……這樣下去我會嚴重到分不清自己的幻想和現實。”常年握筆簽署文件的手已不見往日持槍的堅硬,她低下頭,纖細的指節穿過顱側的金發,泛枯的發尾,消瘦的身形,足見她實在是能夠掩飾好自己的信心,“幻想不存在的人,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既然您能意識到幻想的人并不存在,恕我直言,為什麼不同您實際存在的丈夫談一談呢?”艾文醫生在心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原以為2年前交接代表一職後回歸家庭會讓眼前年紀輕輕就背負起了難以承受重任的孩子調養生息,但似乎問題并不出在國家代表的工作本身,而是出在她的内心,“就像我6年前曾說的,溝通才是最好的良藥,況且他已經回到您的身邊了,阿斯哈女士。”
卡嘉莉緩緩地擡起頭唇瓣微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下意識地将眼光移向别處。
艾文醫生那充滿慈愛的棕色眼眸,令此刻想要哭泣卻也哭不出來的年輕女性聯想起了多年前早已過世的父親,可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能在父親懷抱中哭泣的少女了。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沒關系,我覺得我可以調整過來的。”
不能再一次讓他被無助的自己束縛住了,卡嘉莉笑了笑,婉拒了艾文醫生的提議。
阿斯拉達引擎的聲音已消失在遠方,吹佛着海風的艾文醫生回憶着那熟悉的如同燦爛陽光般和煦的笑容,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同6年前前來就診時對方同樣的回複。
通過藥物而不是溝通來解決問題,結局便是今日同樣病症複發的延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