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太太去世後,你就對白布的感情狀況知之甚少,後來他也沒再找你換過班。
再次遇到他和坂口小姐,是在一個非常偶然的午後。
你和你的新相親對象相顧無言地喝着咖啡,是的,又是咖啡。
每次給媽媽打電話,每次都會被塞相親任務,但如果不打電話,媽媽就會哭着說你是一個冷漠的孩子。
所以說為什麼一定要結婚才行啊。
雖然在業内你是底層收入,但在社會上并不算差吧。
好歹也是醫學院出來的,就算是再來一次金融危機,醫生這種鐵飯碗也絕對不會失業好嗎。
完全不需要和别人搭夥過日子,你一個人過得就挺開心的。
“三宅小姐。”相親男猶豫好久終于開口了,你不記得他是幾幾年的了,隐約回想起媽媽對他的推薦詞是剛健老實。
他把咖啡放下,有些局促地打開話題:“醫院裡的工作忙嗎?”
“也還好吧。”我可有可無地回複着,“排班很頻繁,但上班的時候挺閑的。”
“總覺得很辛苦呢,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病人吧。”
“啊,嗯。确實。”笑死,床位上穩定在4個人已經半年了。
“如果結婚的話,三宅小姐認為什麼時候合适呢?”
“???”你完全不理解他是怎麼跳到結婚的,“等等,為什麼就已經到結婚了啊?我們不是今天才剛見面嗎?”
“是的。”他奇怪地看了你一眼,“但考慮到三宅小姐的年齡,還是早一點為好吧。”
剛健老實個屁啊。
“我說,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在體貼我嗎?”你語氣不善地把咖啡杯砸在桌面上,棕色的液體随着動作灑出來幾滴。
“請冷靜一點,我不理解三宅小姐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他擺了擺手,解釋道,“已經快30歲了不是嗎?如果找得到對象現在也不至于出來和别人相親。”
“請不要覺得冒犯。我覺得我們還是開誠布公一點談談對彼此都好——”
“行。”你打斷他,沖他昂了昂下巴,“說吧——今年幾歲,什麼學曆,工作單位是哪裡,年收入多少,買不買得起房?”
“順帶一提,我不喜歡扶貧。”
這場相親不歡而散,你是在站起來準備回家的時候發現身後卡座裡坐着白布和坂口小姐的。
總覺得好火大。
完美的白布賢二郎。
白布擡頭看了我一眼就把頭轉了回去:“那就這樣吧,坂口小姐。”
“這段時間,真的給您添了很多麻煩。”坂口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點頭就告辭離開了。
你低頭看着白布:“……你不送她回家嗎?”
“為什麼?”他喝了一口咖啡,不以為意地反問你,“你站着不累嗎?”
?
你将信将疑地在他對面坐下:“說好了,我真的不想喝咖啡。”
“三宅小姐,你是個快30歲的大人了,完全可以自己點。”白布的嘴巴一如既往地發揮着自己應有的水準。
你忍氣吞聲地說:“但是在咖啡店裡喝酒會很奇怪吧?”
他嫌棄地看向你:“現在還是白天啊。”
“你管我。”也許是剛剛被相親對象氣得不行,你語氣不善。
很快,察覺到自己對白布是無緣無故的遷怒後,你直覺這樣下去不行,遂拎着包起身要走。
“等等。”白布歎了口氣,一臉「你這家夥真的好麻煩」,“我先買個單。”
人和人之間真的很奇妙,你看,你和白布不管是從哪方面都相性很差,但最後陪你去買醉的居然也是他。
他在大學裡就是你望塵莫及的卷王,和你「及格萬歲多一分浪費」得過且過的學習态度不同,他的認真常常讓你感受到一股确切的信念感。
每次獎學金放榜,你和他總是占據着一頭一尾的位次,就像你和這位學霸的距離,也總是隔着你不願意跨過去的鴻溝。
雖然你總是抱怨小野教授把你拐進了無法回頭的深坑,但偶爾審視己身,你都會感歎被小野教授強行喂安利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如果是白布追尋的是對盡頭可見的生命力挽狂瀾,那你在做的,僅僅是對死亡将盡的臨終關懷。
積極和消極的醫學态度,怎麼看都不會互相認同。
白布吐槽你一點醫生的樣子都沒有,你反駁說不好意思20歲以後你每天都在後悔學醫。你以為他下一句肯定會狠狠教訓你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是哭着也要好好走下去,沒想到他隻是問了一句:“那當初為什麼考了醫學院?”
你用筷子戳了戳餐盤裡剩下的檸檬,回答的聲音輕不可聞:“……因為很帥氣。”
白布捏住你的耳朵,黑着臉不爽道:“說這麼輕是說給自己聽嗎?啊?”
“啊真是的!”你下意識地趕走他的手捂住耳朵,自暴自棄道,“因為很帥氣!很帥氣!聽見了嗎!白布賢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