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宜銘取過巧克力,撕開外包裝,嘴唇抿住第一塊巧克力的邊線,輕輕一掰,嘴裡這一塊就與手中的大塊生生分離。
黑巧,不好吃,發苦。
陸宜銘想起以前每次吃巧克力的時候,小漁就會蹲坐在自己身邊,仰着腦袋沖自己笑,小圓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瞧——就盼着自己能分一點殘渣給他。
可陸宜銘每次都會攤手對小狗說:“你吃不了,有毒。”
結果一語成谶,小漁還真是因為巧克力而去世的。
想到早逝的小狗,陸宜銘情緒低落了幾分。
他把手裡剩下的巧克力放回置物架,扭頭就看見池漁盯着自己的嘴瞧。
目光直白,躲都不躲。
仿佛下一秒就要躍起來進嘴裡搶。
陸宜銘偏開視線,假裝沒看到池漁的目光。
他的教養告訴他,如果對一個人沒有興趣,那就該好好說明白,不該縱容對方跟自己糾纏。
但他對池漁的情緒很複雜,說不清是什麼心理,他并不抗拒這種熾熱的目光,但又不想迎合。
陸宜銘選擇逃避。
“收拾一下,上來吃飯。”
他留下這句,就自顧自走向電梯,準備回房洗澡。
小漁被留在原地,盡心盡力地收拾起了被弄得亂糟糟的置物架。
他小心地把小貓擺件放回原位,随後取下陸宜銘吃剩下的巧克力。
按照姜師傅的說法,主人沒吃完的巧克力那都是要丢掉的。
小漁低下頭,掀開紙包裝,往裡端瞧了一番。
被陸先生抿走的巧克力切面平整,不細看都分不出這是被人吃剩下的東西。
小漁喉結一滾,産生了一個離經叛道的想法——他想嘗嘗。
他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隻吃過一回巧克力。
美味,但緻命。
作為人,他确實能夠心無挂礙地品嘗美食了,但也因為是人,他知道自己不該碰陸先生的東西。
尤其是陸先生的嘴碰過的巧克力。
小漁不停地勸說自己,要有點邊界感,不要做讓陸先生讨厭的事情。
但巧克力就在他手裡,近在眼前,那帶着苦氣的膩香沖擊着小漁,讓他忍不住懷念過去品嘗美味的光景。
最終,包裝發出細微的哀嚎,巧克力被牙咬斷時都來不及脆響,就在唇齒之間被來回碾,癱軟下來。
小漁閉上眼,心想這不愧是帶自己離世的好東西,值得一品。
“池漁。”
一聲低沉的呼喚,突然響在小漁身後。
小漁渾身一顫,圓眼睜大,他呆愣愣地回過頭,唇角沾染的巧克力碎都來不及擦,遑論他手中還抓着沒吃完的半塊巧克力。
巧克力上有個缺口,齒形,罪魁禍首是誰顯而易見。
陸宜銘站在電梯口,眉尾挑起一半,盯着小漁手裡的巧克力不放。
但他的視線沉靜冷淡,隻是看着,安靜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