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等了半天,對方依舊一動不動,眼睛沒有睜開,呼吸也保持勻速。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确信對方都不會再醒後,才繼續道:“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陸先生,你說行不行?”
陸宜銘長睫一顫,似乎要醒。
小漁舔了下嘴唇:“行的話,我就蓋章了。”
陸宜銘睫毛又不動了。
小漁攤開雙手,虛虛地抓着空氣,身體前傾,靠近陸宜銘。
他屏住呼吸,盡量壓縮自己動作的弧度。
最終,潤濕的嘴唇印上了陸宜銘的眉心。
帶着涼意的唇珠與溫熱的肌膚相觸,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小漁覺得周身都溫暖起來。
好似回到了自己還是小狗的時候,他會拿鼻尖拱陸先生的臉,對方總是熱烘烘的,會把自己的鼻子也烘得熱乎乎。
按照習慣,他會再舔舔對方,但變成人以後他總覺得舔臉這種事有點埋汰,到底還是忍住了。
小漁收回自己的上半身,兩手抱住膝蓋,下巴抵着手臂,安安靜靜看了陸宜銘一會兒,笑得無聲無息。
他已經蓋過章了,他能永遠留在陸先生身邊。
……
在醫院住了兩天以後,小漁終于回了莊園。
他一打開車門,就感受到了什麼叫夾道歡迎。
莊園裡的扈從都圍在門庭處,見小漁回來,一個個都熱情地來祝賀他出院。
跟在小漁身後下車的陸宜銘見勢,直接又坐回了車裡,哪怕那些都是自己熟知的面孔,他被簇擁着還是會感到局促。
但小漁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他“嗷嗚”一聲,一邊嚷着“我回來啦”“姨姨叔叔我好想你們”一邊紮進了人堆。
陸宜銘:……
這一下,他再次确定了那個人群裡說笑着的年輕男人就是他的小狗,他的小漁。
他的小漁。
陸宜銘看着對方在陽光和花朵映照下暖色調的臉,忍不住勾起唇角。
指腹劃過眉心,前一晚那種濕漉漉的觸感似乎還能感覺到。
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當時有多緊張和倉皇,這輩子除了外婆和小狗,還沒有其他人親吻過他,就連父母都不曾對他做過那樣親密的事。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親吻自己的人依舊是自己的小狗,但陸宜銘就是覺得不一樣。
那種柔軟冰涼的觸感,跟小狗鼻子抵在自己臉上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至少他心裡的感覺完全不同。
“陸總。”蔣澈在這個時候打斷了他的思緒,“你不下車嗎?”
“等會兒,等人散了我再出去。”
蔣澈:……
論他的社恐老闆。
蔣澈沒有多說什麼,他跟了陸宜銘這麼多年,已經不會再勸說對方多跟人接觸接觸,走出舒适區了。
事實證明,對于上位者來說,不需要走出舒适區,也會有生意主動找上門的。
就在車裡陷入靜谧之時,蔣澈聽到身後又傳來他老闆平穩的聲音:“蔣澈,你有過好朋友嗎?”
蔣澈:“呃……”
對方顯然不是真的想聽他的答案,因為陸宜銘很快又開了口:“我是說,你被最好的朋友親過臉嗎?”
蔣澈:?
他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去,結果發現他老闆正撫着眉心,臉上帶着幾分赧然。
蔣澈猶疑着開口:“陸總,一般我們朋友之間,是不親臉的。”
陸宜銘:?
陸宜銘放下手臂,笑意漸淡:“我明白,你工作是太忙了,沒有那麼要好的朋友也正常。”
蔣澈:?
……
把小漁送回到莊園安頓好後,陸宜銘很快就離開了。
小漁腦袋上還包着紗布,看起來傷得很重,但人卻閑不住,總想給那些姨姨叔叔們幫點忙。
但他們很快都拒絕了他——小漁在莊園的工作全被取消了,莊園裡已經雇傭了新的員工替代他之前的工作。
陸宜銘什麼都不要他幹,隻要他在莊園裡養尊處優當個小少爺。
所有員工都知道池先生屬性變了,當然不敢再像過去一樣随心所欲地使喚他。
隻是這樣一來,小漁在莊園的生活就變得極度無聊。
仿佛回到了還是小狗的時候,自己除了等待就再也沒别的事能做了。
當然也不是完全無事,他想到自己的綠書賬号,張羅起了拍攝視頻需要的燈光。
他需要用到的燈陸宜銘已經安排實體店送來了,得知他要學打光後,陸宜銘提議說可以幫他找專業的錄影棚——能用錢解決的事,何必花時間去學。
但小漁還是拒絕了,賬号是自己的賬号,學業是自己的學業,如果讓别人插手的話,那不是作弊麼?
雖然他有錢買道具本身也算作弊,但說起來,總歸是自己在張羅,小漁不想麻煩别人。
陸宜銘想着小漁自己想做,那便就無所謂效率了。
到莊園的大小補光燈都被小漁塞進了東暖房裡。
這裡已經成了小漁的工作區,大家都知道池先生不光在裡頭養花,還會在裡頭跳舞,所以一般沒事也不會靠近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