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這樣,”林沛羽無可奈何的笑笑,“反正我也習慣了。”畢竟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喝奶茶這個可以最快捷、最便利同時也最便宜讓人獲得快樂的方法不知是哪個好心人分享的,此時此刻,林沛羽萬分想感謝他。經過實驗,林沛羽得出了這個方法同樣适用于自己的結論。
‘呲溜’一下,最後一顆珍珠被吸入口中,林沛羽細細咀嚼,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塑料杯子面無表情的盯着前方道路的指示牌。有些安靜的車内便隻有這一種聲音,微微出神的林沛羽隻是機械的重複這一種動作并未察覺到不妥。
鐘離北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突然毫無征兆的伸手奪走林沛羽手裡的奶茶杯子。根本沒想到他會去搶這個,林沛羽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抖了一下,手比腦子更快,下意識的動作便是捏緊手裡的東西,塑料杯子在這不小的力度之下又發出一陣塑料折疊的刺耳聲音。
觸到鐘離北冷冰冰又不耐的目光,林沛羽沒由來的一陣慌忙,像是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急切的把手裡的杯子扔進儲物箱裡,着急的道歉,“對不起。”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對不起,惹鐘離北不高興肯定就是他錯了。
鐘離北的臉色并沒有因為他的道歉有所緩和,他深吸一口氣,似在壓抑情緒,“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麼?”
林沛羽猛然睜大眼睛,手指緊緊蜷縮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就他走神這一小會兒的功夫自己又犯了什麼錯,做了什麼罪不可恕的事情,才會惹他用‘讨厭’這樣堅定的字眼。
“有什麼你就說出來?”鐘離北揉揉眉心,目光直視前方,沒什麼耐性的說道,“多大個人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兒呢,全世界都得讓着你、哄着你是嗎?”
“我沒有……”不知道為何被安上這莫須有的罪名,況且哄沒哄鐘離北自己不清楚嗎?
“沒有你甩什麼臉子,”鐘離北嗤了一聲,“陰陽怪氣個什麼勁兒?别整天跟個怨婦一樣七想八想的,一杯奶茶都讓你整出花兒來了。”
“一天天的是不是太閑了,淨找事。”
“少看那些腦殘的愛情電視劇,有什麼就說出來,都是成年人了誰有那個閑功夫整天去猜你在想些什麼?”
每句話都像一塊千斤頂壓得林沛羽喘不過氣來。
此情此景之下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鐘離北原來也能一次對他說這麼多話,還是在他沒有開口瘋狂抛話題的情況下。再然後就是漫天撲來的細小釘子,一個一個刺入皮肉,不見血卻入肉三分。
林沛羽紅着一雙眼睛,眼睫輕顫。
“還委屈上了?”鐘離北道,“嫌委屈就回家找你哥哄你去,在我這賴着不走做什麼,用不用我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林沛羽小聲說“對不起”和“我錯了”。
他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鐘離北也覺着沒意思像欺負小孩兒一樣,不禁歎口氣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嗯?”
他以前從來沒這麼多事過,甚至存在感都很弱。事事都把握着度,從來不會讓自己覺得過分或者煩心,更不會什麼事都鬧到自己面前。雖然性子嬌縱了些,但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善解人意溫順可人的模樣。如今這三天兩頭的,又是秘書,又是項思彤,又是上新聞一件件的不停歇的闖入自己的視線,占據了自己過多的思緒,着實讓人有些頭疼。
鐘離北也知道這股火氣有些莫名,林沛羽紅着的眼睛更是讓他感到焦灼。
不該是這樣的,鐘離北隐隐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失控,卻又看不見,摸不着,這種沒有着落無法控制的感覺并不好受,讓他不自覺的心煩和暴躁。
最近怎麼了?又是從什麼開始漸漸不一樣了?恐怕連林沛羽自己都說不清楚。
林沛羽閉了閉眼,忍住洶湧襲來的淚意,小聲認錯,“我知道錯了嘛,我會改的。”尾音帶着他慣有的的柔軟和示弱。
“嗯。”鐘離北認可了他的保證,聲音不自覺緩和了不少,“想好好的,就給我好好收收你那些小脾氣,知道了嗎?”
林沛羽一直拿手背蓋着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已經停了,車上隻剩下他一個人。
林沛羽猛然起身,心跳快要蹦出胸膛,那一瞬間他隻想到了一個最壞的可能,鐘離北不要他了,把他一個人扔在了半路。
他不甚清醒,不知道是否在夢中,可心碎卻如此清晰,眼淚滴到手心方才如夢初醒。怎麼可能,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大片的淚水,覺得可笑,那麼荒唐的念頭自己是怎麼想到的,可能潛意識覺得那樣的事不是沒可能發生,所以才會如此心痛。
不過一會兒鐘離北便回來了,拉開車門的瞬間林沛羽聞到一股刺鼻的煙味。
見林沛羽已經醒了,鐘離北合上了本來開了個縫隙的車窗,扯掉他身上蓋着的衣服随手丢在後座,又扔給他一瓶水。林沛羽接過已經擰開瓶蓋的水喝了兩口,又懵懵的還給鐘離北。問他去不去衛生間,林沛羽搖頭,反問還要多久才到。他已經知道此行的目的是去一個度假村,并且慶幸帶的衣服足夠多,能多住幾天是幾天。
鐘離北問他餓不餓,林沛羽還是搖頭,鐘離北倒是看着他笑了,“看來那點兒眼淚也沒消耗多少能量。”
眼睛有些不舒服,林沛羽揉着眼睛,沒聽清,便問,“什麼?”
“别動。”鐘離北蓦地湊過來,貼近他的臉。
林沛羽吓得一動不敢動,手支在半空中也不敢往下放。
鐘離北捏住他揉眼睛時掉在眼下的一根眼睫毛,替他摘下來拈在在手裡細看,“還挺長。”
鐘離北靠得很近,林沛羽能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煙草味,他的呼吸,甚至他臉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
更可悲的是,直到這個瞬間,林沛羽還是深深為眼前這個男人心動,哪怕他前一刻還在說着讓他傷心的話,哪怕他不高興就會趕他滾。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從沒有在其他任何人身上出現過,林沛羽深知自己無可救藥。如果不可救藥,那就不救了吧,他也并不渴望被拯救。
詭異的是,甚至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又是因何而起,兩個人的嘴唇和舌頭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明明更親密的事情經常做,這隻是一個吻而已,鐘離北的呼吸卻很急促。林沛羽覺得這樣的鐘離北有點怪異,他好像今天一直有點奇怪,具體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似察覺到林沛羽的出神,鐘離北懲罰似的咬了他一口,林沛羽吃痛嗚咽了一下,兩個人糾纏了好一會兒放開。
鐘離北微微喘着氣,拭去他嘴角沾上的濕潤,林沛羽讨巧的舔了舔他的手指。唇舌染上不屬于自己的煙草味,林沛羽卻并不讨厭,他雖不喜二手煙,但是如果對象是鐘離北,就變得也能接受。
到了度假村,幾個人已經等在門口,林沛羽四處打量了一下,隻有廖廖幾個人,看着也不大像遊客。
“還沒開放,沒有其他人。”鐘離北淡淡的解釋。
鐘離北的車剛停下,幾個人就已經迎了過來,倒是有兩張熟面孔是林沛羽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