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晏拿着劍反手便刺進了自己左肩,登時血腥味彌漫,他額頭上滲出些汗,但看上去很淡定,殷璟拿手帕輕輕擦拭幹淨。
他蹙眉,不忍再看,當時傳假消息時就該攔着點。
“阿璟,讓人去叫太醫吧,殷決很快就會來看望。”對上殷璟滿是心疼的眼神,謝清晏一笑,安慰,“我沒事,這點傷而已,你躺好。”
殷璟倒是不用僞裝,面色本就蒼白,看着很是虛弱。
殷決進來時,太醫正在給謝清晏包紮,左胸口處纏了厚厚一層紗布,殷璟安然半靠在榻上喝安神湯。
“見過三殿下,臣失禮了。”謝清晏偏頭瞧他。
“無妨,聽聞你們遇到刺客,我來看看,太醫怎麼說?嚴重嗎?”殷決目光不着痕迹地從旁邊帶血的紗布上挪開。
“臣已包紮妥當,世子往後注意休息,莫要沾水,按時換藥便好。”太醫答,收拾妥當後默默退下。
謝清晏穿上衣服,說:“隻是皮外傷,好在四殿□□恤,讓太醫為臣診治,已無大礙,多謝殿下關心。”
“皇兄既然來了,便進來坐吧。”殷璟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殷決帶着一點試探意味,問:“聽聞皇弟因此舊疾突發,刺客可有抓到?”
“沒有一點線索,他們有備而來,也不知是什麼來頭。”殷璟搖頭。
“皇弟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刺客一事我也會替皇弟多留意。”殷決放了心,很快站起身就要走。
“皇兄慢走。”
殷決才出了殿門,孫茂成早已恭候多時,見到他立馬迎上去:“三殿下,聖上傳召。”
殷決問:“孫公公可知是何事?”
孫茂成仍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卻不松口:“奴才不敢揣測,殿下去了便知道。”
一路邁進皇帝寝宮,太監宮女們都默不作聲,小心做着手裡的活計,生怕惹怒誰似的,殿裡的低氣壓明顯。
林儒也在,沉默地立在一旁,瞧見他來了,拱手行禮。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決兒,跟朕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康安帝常常卧床昏睡,今日總算提起了點精神,靠着幾個枕頭坐在床榻上,他扔下一本奏折。
殷決惴惴不安,撿起來,第一眼先看誰寫的。
落款是德王殷朔。
那一瞬間,殷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這麼多年來殷決頭一次這麼慌亂,跪下:“父皇,這隻是德王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璟兒還在病榻上,馮向松因為區區一句詩被逼認罪,你敢說這其中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康安帝手上擺弄着玉扳指,瞧不出情緒,語氣淡淡的,但壓迫感很強。
林儒勸道:“殿下,您就說實話吧。”
長久的沉寂裡,殷決像是認了命,承認:“是,兒臣的确與德王有合作,他在朝中支持兒臣,馮向松也是兒臣殺的。”
康安帝不再看他,聲音仿佛都蒼老了幾分,他很失望:“馮向松一介忠臣,若他的良策能實行,朕這一生也算無愧于大衍,為政者當以仁義為先,輔之殺伐果斷,你不該做出這些糊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