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律屏住呼吸,拉着一側的紗簾向外一掀——露出一張被靈火照亮的俊臉。
孟長赢穿戴整齊,躺在床榻中央阖眸安眠。他此刻的面色太過平和,連五官的鋒利之感都被削弱了不少,在暖色的靈火微光之下,竟然顯出了幾分罕見的溫柔。
陳慕律:……
陳慕律倒退幾步。
【系統,他在模仿睡美人嗎?】
沉寂良久的電子音終于出現,滴滴一陣後,系統上線,對着這溫馨又詭異的場景也有些卡殼。
【宿主,或許您可以先不用管這麼多。】系統提醒道,【溫馨提示,距離子時還有一分鐘。】
“靠,你怎麼才提醒我!”
陳慕律罵了一聲,立馬跑回榻邊,跪在枕前撈起孟長赢的一隻手:“任務有說要哪一隻手指嗎?”
【暫時沒……】
陳慕律笑着從儲物戒中翻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堆小玉瓶:“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不會再上當了。直接全紮一遍好了。”
【宿主!!!别!!!】
陳慕律不理他,直接用針挑破了孟長赢的十指,掐着點把十滴血依次接進了不同的玉瓶中。
當然,他其實不止取了十滴。
睡美人安詳的睡顔出現了一瞬龜裂,好看的眉峰輕輕蹙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驚醒,卻被什麼東西拖拽着,困在了沉沉的夢中。
聽着耳邊系統自動播報的任務完成語音,少年笑眯眯地把那一大堆玉瓶都收回儲物戒:“大功告成!”
任務完成了,他隻需要處理一下現場,就能完美脫身了。
陳慕律又在儲物戒裡翻找了一通,掏出了系統當時發放給他,号稱“恢複神速”的護菊霜。
放在角落裡吃灰這麼久,用在罪魁禍首身上,再好不過了。
“孟長赢,你活該。”
陳慕律心情頗好,随手從袖中掏了一張絲帕,胡亂地擦了擦孟長赢指尖的滲出的血珠,然後報複性地挖了一大坨白色膏體,直接糊在傷口上。
雖然簡單粗暴,但是實在有效。
一連擦了好幾個指頭,那藥膏都在接觸傷口的一瞬間吸收了,針紮的痕迹不翼而飛,指尖恢複了原樣。
“居然這麼有用?”陳慕律抓起孟長赢的手,翻來覆去地研究着,他這下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這藥這麼好用,他才不會把藥浪費在孟長赢這個混蛋身上。
他垂着頭,注意力全在某人消失的傷口上,全然沒有發現,睡美人已經悄悄蘇醒。
“什麼有用?”
陳慕律沒擡頭,就這樣接話:“這個藥呀,效果居然這麼好,傷口立刻就——”
不對。
少年全身僵住,凍住的骨骼随着他的顫抖咯咯作響。他緩慢地擡起頭,對上孟長赢淡然的黑眸。
陳慕律被吓得立刻松了手,可那隻溫熱的大手卻沒有掉下去,反而順勢使這巧勁擠入了他的指間,自然而然地與他相扣。
孟長赢擦了擦另外一隻手上的血,嗓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哪裡來的小賊,居然來我這裡來劫色?”
少年忍不住抖了抖,努力想掙脫,可孟長赢的力道出奇地大,牢牢箍住了他的手,一切的反抗在絕對壓制面前,都成了徒勞。
陳慕律此刻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幸好他蒙了面,還恢複了男子的身形,至少孟長赢還看不出他是誰。
“不說話嗎?”孟長赢似乎輕笑了一聲,手腕忽然向内一抽,少年整個人被拽着往床榻上傾倒,直直地摔向了他懷中。
“孟長赢,你放手!”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用行動代替了一切。十指相扣的手一轉,他無比自然地攬上少年的腰,無視那人的掙紮,徹底把人鎖在了懷中。
陳慕律顫抖着,耳後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灼熱:“你是何人,深夜來此,到底有什麼目的?”
面紗之下,少年雙唇緊閉。
“還不會好好說話?”孟長赢聲音驟然變冷。
陳慕律貼着他泛着熱意的身子,心中卻比三月天還要冷。
還沒等想出什麼對策來,另一隻大手已經摸進了面紗之中,鉗着下巴撫上了他緊抿的唇。
他那位傳聞中光風霁月的好師兄輕輕歎息着:“嘴巴這麼硬。”
潮濕的指尖碾過唇瓣,水珠在一片昏暗中迸開,那股血腥之氣忽然在口鼻間格外的清晰。有什麼東西強硬地撬開了封閉的唇舌,争先恐後地滲透進了那出狹小的關隘。
兩道錯開的心跳如雲煙浮空,乘風飄頂而上。死一般的甯寂之外,心雷鼓如晝。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陳慕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孟長赢指尖的血。
他的血,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