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大陸在天上,下來容易上去難,新入門的弟子不會禦劍不能飛上去,必須有長老随行領進去。
亦绯天帶着兩個新晉徒弟從鎖雲閣出來。
“但是它又不會影響流雲大陸下面的人生活,不會遮擋陽光也不會遮擋雷雨,凡人擡頭向上看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流雲大陸存在。
與其說流雲大陸是一塊漂浮在空中的島嶼,不如說它是一個真實與虛幻交織的秘境。
“流雲大陸就在雲層之上”這是人間廣為流傳的傳言,沒有人懷疑,甚至從上面下來的人也這麼說。
“實際上,流雲大陸沒有那麼高,它下面與凡間是有連接的梯子的。白瑕,你們上來的時候是走的天梯吧?”
白瑕:“嗯,九百九十九階。”
不應用走,應當用爬。
亦绯天戴着自己的便宜面具,聞言樂了:“九百九十九?我當初上去的時候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
“啊?”白瑕眼神呆滞。
亦绯天樂了:“逗你的。我上去從來不走天梯,那都是那些老家夥為難你們的。”
白瑕偏過頭,入門考核入門考核,自然是要為難的。誰不知道玉挽仙尊得司命長老喜愛,怎麼鬧都由着呢。
他當真一點都不奇怪亦绯天會這麼說。
“實際上,在新弟子拜師之後流雲宮會統一向各大門派發放一定數量的玉牌,下去執行任務的弟子再上來時隻需要念咒語或畫陣符就能直接傳送到固定點。到長老一輩更是方便,無論身在何地,隻要能感應到流雲大陸的位置神思建立聯系,動念即可回去。”
白瑕與青斂互看一眼。
感知與建立聯系,這都是非當世大能絕不能做到的事情,居然被亦绯天說得如此容易。
白瑕問:“那尊長豈不是動動念就能回去?為何還要帶我們找天梯呢?”
亦绯天理直氣壯:“因為我沒帶過人。”
……服。
白瑕就當他是吹牛了,也不點破,看青斂也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兩人便點點頭。
“閉眼,我帶你們上去。”
兩人都沒弟子玉牌,乖乖聽亦绯天的閉上眼睛。
白瑕早知道亦绯天手段非常,雖然奇怪他怎麼把自己和青斂帶上去,但也很識大體,絕不會在不該有好奇心的時候好奇,縱然心裡有一萬隻貓撓着爪子也不睜開眼睛看一眼。
隻覺得有一陣清風把自己輕飄飄地托起來,再輕輕放下,腳就踩到硬實的地面上了。
白瑕剛想問,就聽亦绯天道:“到了,可以睜眼了。”
這麼快?!
白瑕恍恍惚惚,睜眼一看,果然,面前就是流雲宮的大門。
……說是門,可能都有些羞辱門。
就兩根白色的柱子。就是柱子都不如鎖雲閣,這兩根柱子就像是去山裡随便拎了兩根石柱子過來插地上。
不過,這兩根柱子在流雲宮前面可仙氣多了,畢竟整個流雲宮都是雲霧缭繞、山清水秀的樣子。白瑕覺得,不管他這輩子站到流雲宮門前多少次,他都會被驚豔到。
“這就是流雲仙宮嗎?”青斂輕聲道。
“嗯。”亦绯天沒什麼感想,他一向不走正門,也不覺得正門哪裡好看,轉身對兩人道:“白瑕,你先回弟子居收拾東西,青斂,你與我直接去主峰拜見掌門。”
青斂低眉:“是。”
他沒帶什麼東西。亡命之徒并沒有什麼身家可言。
白瑕默了一下,委婉糾正道:“剛入門的弟子住在滌塵居。”
亦绯天擺擺手,已經跟青斂邁腳進門,給他留了兩個潇灑的背影:“都一樣~”
唯一帶着零零碎碎小行李還沒空間法器的白瑕捏着小包袱,歎了口氣。
剛降過露,碎石小路有些濕濘濘的。白瑕小心翼翼踩着,防止幹淨的鞋上粘了泥。
小路旁邊疏疏散散地立着樹。有的白瑕叫得出名字,有的叫不出,但是不妨礙他知道這裡的花大多反季開放。
不為凡世晝夜所拘,不随世間四季而轉。
這就是流雲大陸,一個讓他終于不再那麼痛苦的地方。
霎時間有風吹來,簌簌裹起一些花瓣,淩空飛舞。花瓣好似也不在意去留,于枝頭時便盡情綻放,風攜起時便痛快從枝頭躍下,翩然起舞,碾入塵泥了就磊落回去,靜靜地化成土壤的一部分,芳香滿徑。來日繁華又會遍滿枝頭亭間。
沿路轉幾個路口,快踩到一個剛落下的花瓣之時,他倏然頓住腳步。
“到了。”他輕輕自語。
滌塵居,也叫臨時弟子住所。
流雲宮的規矩是先入門後拜師,如果有長老願意收你為徒你就可以離開這裡去長老的峰上,一直沒有就一直住着,聽“大公開課”,自行去藏經閣學習,也可以遞帖子請教某一長老,學習氛圍也是很好的。住滿三年即可下山曆練,做一名散仙,名義上還是可以以流雲仙宮弟子自稱。
能走過九百九十九階的人,要麼就是資質上佳,要麼就是心性堅韌。在流雲宮,不會有長老跟已入門的弟子為難。
白瑕心情不錯地想着,其實玉挽仙尊也挺好說話的……
面前出現了幾個人影,他臉上笑意蓦地一僵。
——嗯……但是,弟子與弟子之間就不一定了。
他面無表情地想。
“……事情就是這樣。”亦绯天三言兩語描述了大概,略去了鎖雲閣閣主送他東西的事情沒說,轉而又提起收徒一事,“我知道掌門一定不會拒絕我收兩個徒弟的,對吧?”
亦绯天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掌門隻覺得看着頭疼,忙擺手道:“隻要不是都跟你一樣,别說兩個,收一千個也随你。”
亦绯天忙奉承道:“他們乖的,他們可乖了。”
就是一個心眼多,一個沒有道德觀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