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亦绯天趕回去,初代琉璃羽蟲該幹什麼都幹完了,三個妖修惴惴不安,生怕亦绯天治他們一個看護不力的罪。
亦绯天自然不會跟他們計較。初代非常聰明,不會做随随便便的事情。他走近,溫溫柔柔地問:“小琉璃,你還好嗎?”
初代趴在細枝條編成的網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我很好鴨。主人主人,你給我吃點那個綠色的能量好不好?人家很好奇能生出個啥來呢!”
亦绯天沒剩多少生命之力了,他倒是無所謂,随手都給它了。
初代眼睛一亮,她身上的時間飛速流淌,一下子生出了幾百顆卵。由于母體蘊含着豐富的能量,這些卵的成長也非常快,不出一柱香,一些長着透明翅膀的蜘蛛在初代的命令下排好隊向亦绯天緻敬。
亦绯天帶着笑意的嘴角抽了抽,默然看着這堆東西,心想,真醜。
暫時不知道這東西有啥用,亦绯天也不願面對,敷衍了三個妖修後又隐着身形四處查看去了。
青斂這邊的情況并不能說好,他被調到隔壁的金銮城去了。過了兩天,就連金鸾城的情況都比他們一開始來的新永城糟。城被低低一層灰霧籠罩,它比新永更發達,綠植也比新永更少,能抵擋一定煙霧的淮桑在街道上竟并不算常見。居民也都遷到了地下,地上看不見一個人。給他帶路的弟子全副武裝,隻露出個眼睛。
這會兒正是人手極度缺乏的時候,亦绯天本意不想再揪個弟子領路,他自己找也一樣。奈何殼子是一副嬌滴滴的小師妹的模樣,那些少年弟子說什麼也不讓他單獨前來,亦绯天隻好作罷。
“林師妹,這就是地下的入口了,我送你到這裡,裡面應該有人接你。”說着,那小年輕視線在亦绯天胸前輕掃一下,收了回去。
亦绯天看見了但沒說什麼,隻微笑颔首,很客氣地說:“勞煩師兄了。”
他也不是沒看到對方特意展露在腰間的高階靈石——這在流雲大陸一貫是有權有勢的象征,但是怎麼說呢……
在亦绯天面前完全不夠看。
如果站在這裡的是林鈴本人,那或許有點作用,但很可惜,不是。
小打小鬧,亦绯天不甚在意。
見對方沒有反應,男弟子有些不甘和難以置信,亦绯天看沒事了也不會多看他一眼,轉身進入地道。
地道還是陰暗潮濕,跟新永城的沒什麼差别,空氣中隐隐泛着股黴味。
他左彎右繞,順着弟子玉牌暗中隐隐約約的關聯,很順利地摸到了青斂所在的位置。
草簾虛掩在空間之間,像細胞壁把一大片地下空間分成一個個小隔間。亦绯天伸手掀起,見青斂正俯身查看一個患者的狀态。
不大的幾尺之地,嗳呦歎氣聲此起彼伏。
“怎麼樣了?”亦绯天出聲詢問。
青斂放下遮着裂口的黑布,素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有些蒼白。亦绯天跟他到了片無人的雜物間,青斂方有些疲倦地開口。
“沒什麼進展。”他搖搖頭,“缺少淮桑的遮擋,金鸾城的蟲霧來得要比新永城兇得多,你來之前我們剛剛處理了三十個形狀瘋癫的百姓,而這是今天的第四批……”
說到這,他歎了口氣,繼續道:“蟲霧的感染速度實在太快了。而那些剛剛受染的人,我嘗試切口取卵,但結果顯而易見,這僅僅是暫緩了變異時間,卻不能阻止噬心蟲繁衍。”
亦绯天了然。所以他進來時看到的那些人嘶聲嗳呦,是痛得。
這裡條件不比現代,現代尚有麻醉,這裡卻什麼都沒有,頂多嚼嚼煙草麻痹神經。
“不是還有白師兄的血嗎?”
青斂停頓片刻:“白瑕的血我們都是用來吊命的。現在,我有一件壞消息和一件好消息想告訴你。”
亦绯天展開隔音結界,取下青玉扣:“說吧。”
“好消息是,有白瑕的血作最後的靈藥,我們這兩日雖然感染的人持續增加,但死亡人數隻有第一天有十九人,之後都沒有超過這個數。”
亦绯天點點頭。
“但,壞消息是,飲下白瑕的血痊愈的人,也可能被染上第二次。”
空氣安靜了許久,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良久,亦绯天輕聲詢問:“那麼,現在已有的、感染次數最多的病例在哪裡?”
青斂帶着亦绯天走到地下的最裡面,遠離了人群,空蕩蕩的地下隻有兩人的腳步聲,顯得愈發空曠孤寂。
“這裡是……之前死去的人……來不及焚毀的屍體會暫時封閉在這裡。”
入口是一個仙門法陣,看起來設立在雲集試煉之前。旁邊還啪嗒啪嗒滴着水。
法陣不算難開,青斂一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