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對方就是憑着這些短暫而模糊的記憶,在腦海裡模拟出上萬種對策,一遍遍模拟與他對戰時的狀态,以至于磨成了一種戰鬥本能嗎?
“你起來吧。”想到這裡,白瑕有些震驚地看向對自己跪下的人,又趕緊看了一眼青斂。
青斂在石橋和華加爾特的擁護下慢慢走過來,似笑非笑地瞥了克達一眼,随即低聲對白瑕道:“你先去換一件衣服,最好能清洗一番。”
白瑕點了點頭,就轉身而去。
忽而,他停下腳步,扭頭對克達說了一句:“你很不錯。所以下次有什麼要求直接提出來,有時候太沉默會讓你的同伴對你産生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好了,便是如此,你可以起來了。”青斂親自向克達伸出手,“恭喜你獲勝,塔木汗的英雄。”
他這句話一落下,周圍響起了掌聲和歡呼聲。
“塔木汗的英雄!”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
其他人都一同喊了起來。
“不去和你的同伴們團聚嗎?”青斂笑着說。
克達這才如夢初醒,對着不知什麼時候來的黑壓壓一群人,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感覺每一步都輕飄飄的,好像踩在棉花上。
還沒等他走完台階,早有人忍不住沖上來,把他舉起來,和其他人三三兩兩一起把他擡起來。
“塔木汗的英雄。”青斂低聲念了一遍,嘴角微微勾起幾分嘲諷的笑意,微不可查。
隻是一批蠶絲被而已,這群人卻願意就這樣把他奉為英雄。
不過這樣也好,越樸實的平民越容易控制。他們越敬仰他們的英雄,日後這些人就越能為他所用。
……
蔺與果然重諾守信,當利特一瘸一拐地回到家中,得知對方果然差人将蠶絲被送了來。
那匹蠶絲被整整齊齊疊在那裡,繡着生動的鳳凰。
利特顫抖着手,摸上去,隻覺得跟想象中一樣。
像絲綢一樣光滑的緞面,像雲朵一樣柔軟的内裡。
他幾乎喜極而泣,哽咽着去跟嘉納夫人道:“夫人,這個冬天,總算有着落了。”
“你把它拿過來給我看看。”嘉納夫人語氣平靜地說道。
“嗯!”利特珍視地把這套被子小心翼翼捧過來,放到嘉納夫人面前。
下一秒,他驟然睜大眼睛。
在他的震驚無措中,嘉納夫人,用剪刀,将那來之不易的蠶絲被剪成了碎片。
“你走吧。”嘉納夫人說。
……
白瑕洗完澡換好衣服,其他人已經在領被子了。
看着那些人抱着被子喜極而泣的神情,白瑕感覺自己在做夢。
但他們能得到這些,真是太好了。
“你洗幹淨了?”青斂向他走來,看了看他的臉,笑着說,“你很喜歡看别人高興的樣子呢,臉上這麼幸福的表情。”
“有嗎?”白瑕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不無擔憂地問,“我們的被子足夠嗎?”
“你跟我來。”
兩人繞開他人,來到倉庫門前。
白瑕一眼就看到門上閃動的法陣,感覺非常眼熟,構造像鎖雲閣的護陣,紋路卻更像南疆的地下陣。
青斂把手放在大門上,開了鎖。
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了,在外面人們尋求的不得的、一被難求的蠶絲被竟然堆滿了整個倉庫!
“所以這麼多被子,你都是從哪弄來的?”白瑕表示震撼。
“啊,你忘了我是哪裡的人了麼?”
白瑕恍然:“喔,鎖雲閣。”
青斂目光落到這些被子上,“我從來沒見過像閣主這麼關注民生的人,每一年,他都會為貧民百姓準備一批過冬的貨物,我想着去碰碰運氣呢,果然。”
說着,他微笑起來。“不過,這些被子已經有些舊了,本來是要發給邊疆的,是之前南疆的朋友說蠶絲可以回收利用,于是我讓他們趕制了一批,時間上剛剛好。”
“看來沒事的時候多屯一點這樣的物品,以後能解決燃眉之急。”
“是的,閣主是經曆過天災的人,他知道災難有多殘酷,百姓有多艱難,所以已經很有經驗了吧。”
白瑕點了點頭,他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
盡管對方是魔修,但,所謂善事,魔修便不能做了麼?隻要心是好的,他是修魔還是修道,都是他的自由。
青斂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果然是惡趣味吧,他就說。
“那你們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内來回運輸的呢……”白瑕問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門口那個陣法?”
青斂颔首:“是傳送陣。”
言盡于此,他沒有說更多。
白瑕一直覺得,他師兄是個秘密很多的人。
經過這一次,他感覺青斂似乎更加神秘了。
“走吧。”青斂對他道。
在他出來之後,青斂又開啟了法陣。
“晚上,我們要去赴一場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