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讨好地注視着顧千聲,說着什麼的時候,表情又溫柔又落寞。
“我沒有覺得怎樣。”顧千聲深吸一口氣,“是你要求的話,那我就會去做。”
亦绯天捏了捏他的手指,這個動作神明來做太輕浮,然而顧千聲隻是悄悄紅了耳朵,沒有躲。
“所以您的意思是,如果掌握了風的規則,就可以禦風而行,理解的方式并無所謂,就像我這樣,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然而周圍的風已經在托着我走了。”
“是的。”亦绯天說。
“那麼……”顧千聲眼簾微垂,聲音極輕地說,“就以‘理解方式’作為契機如何?”
亦绯天微愣。
“不管怎樣理解仙人的存在,隻要他們能夠用那種方式成功掌握規律,就能成為那樣的人,也就是,‘仙’。”
這句話如果不理解,聽起來就非常抽象。
可理解了之後,亦绯天滿心隻有震撼。
他不由又看了幾眼,惹得顧千聲疑惑了:“我有什麼地方說錯了嗎,您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沒有,我隻是單純覺得,你這個時候能提出這樣的想法,很厲害。”
亦绯天一點違心成分都不帶,誇得真心實意。
這是很多修仙者窮盡一生都難以明白的道理,可完全不知道修仙是什麼,毫無體系知識的人竟就這樣三言兩語之間悟透了,這不是相當厲害麼?
顧千聲的耳朵更紅了,簡直快要滴出血來。
他在心裡開心了片刻,随即沉穩下來,很矜持地問:“您覺得這種方式應該叫做什麼呢?”
從未曾想過,流傳于後世甚至不在同一個世界的概念,在這裡,在說不清是鏡中還是夢中還是很多年前的平行世界裡,遙遠地呼應上。
亦绯天竟有種被擊中的感覺,眼睛有些涼,感覺濕潤了,然而他并沒有哭。
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道德經》裡爛熟于心的名句呼之而出。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淵呵寥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
吾不知其名,名之曰道。
顧千聲沉吟片刻,既而點頭:“寂寂無聲而廣闊無形,周而複始而永不停息,宏大浩瀚淩駕于天地之上,叫做‘道’是很合适的。”
亦绯天低着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感受到顧千聲疑惑的視線,便淺淺笑起來:“我也覺得。”
……
如果忽略追着的泱泱人馬,亦绯天簡直有一種和顧千聲在滿世界遊玩的感覺。
能飛起來行進速度說是一瞬千裡也不為過,一下就能把底下的凡人追兵遠遠甩開,這時候也并沒有流雲大陸,時間可以慢悠悠地過。
有的時候他們碰到一處好山好水便會停下,住個三五日,見追兵到了,又一下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