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聲醒來時，自己早不知何時被亦绯天安置在了一處小房間中，四圍天色還是暗的，太陽一片殷紅，藍與橙、晝與夜相交的地方是一層夢幻的紫，美得不可方物。涼爽的風吹進來，令人身心舒暢。

顧千聲坐起來，發現身上的傷已經好全了，一點也不疼，渾身輕快得很。

“你醒了？”亦绯天還是穿着一身紅色的衣服，一手端着蠟燭，另一隻手罩着。這樣的天幕下，火光映襯着紅，絕美的面容上淡淡的笑，沒有誰能夠拒絕這樣一幅帶有煙火色的圖景。

顧千聲心神一動，不自覺問出聲來：“我可以叫你阿绯嗎？”

“當然可以。”亦绯天欣然應允。

兩人都不用再吃飯，亦绯天給顧千聲倒了涼茶，彼此對視着，縱然心裡有千言萬語，此時也是說不出的。片刻，還是亦绯天先笑了：“怎麼一直看着我？”

“你好看。”顧千聲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也好看。”亦绯天忍俊不禁。

天階夜色涼如水，兩人脈脈相視，隻覺怎麼看怎麼喜歡。尤其是顧千聲，去掉了神明那層涼薄虛假的冷酷面具，他這才看見，亦绯天看着自己的眸子裡滿是柔情。

顧千聲忽然想主動告訴他自己如何做了神仙：“我在夢裡看見……”

顧千聲話沒有說完，亦绯天手指輕輕貼在他嘴唇上：“噓。”

顧千聲霎時停了聲，眨眨眼睛，似乎在問怎麼了。

亦绯天收回手。他笑笑，補充解釋道：“天機不可洩露。你知道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不必知。”

他的要求，顧千聲自然無不應允，當下颔首道：“好。”

亦绯天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些什麼，但他在顧千聲身邊，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感覺十分舒服。兩人相熟這麼久，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自然也不需要再分席而睡。

時辰還早，兩人并排躺在草席上，享受着晚風，數着星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說的些什麼事呢？無非一堆陳谷子爛芝麻之類的小事。這些事情顧千聲從來沒聽亦绯天提過，以為對方根本不在意，這麼一說才知道對方一樁一件都記得。

後來的顧千聲隻記得這一夜的風很溫柔，他那時的思緒很長很長。

聊着聊着，情緒好像就變了。

顧千聲再回過神來，兩人的位置也變了。